為首的是個干瘦的漢子,眼睛里布滿血絲,死死盯著鐵牛。
“好啊,你個鐵牛!你還有臉帶著老婆孩子在這里逛街買東西?”
漢子的聲音尖利。
他身邊一個披麻戴孝的老婦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我的兒啊!你死得好慘??!你為獨立營拼命,尸骨未寒,人家害死你的兄弟卻在這里享福??!”
哭聲刺耳,瞬間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
鐵牛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認得那個漢子,是和他同村的張麻子,那個老婦人,是張麻子他娘,張麻子的弟弟張三,在鷹愁澗外的第一場仗里,被西疆蠻子一刀砍了腦袋。
“張大哥,嬸子你們這是做啥?”鐵牛把女兒緊緊護在懷里,聲音發(fā)虛。
“做啥?”
張麻子一把推在鐵牛的胸口,“我弟弟死了!跟你一起出去的幾十個兄弟都死了!就你他娘的活蹦亂跳地回來了!你是不是貪生怕死,躲在后面,拿我弟弟當擋箭牌了?”
這頂帽子扣下來,鐵牛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你胡說!張三是為我擋刀才”
“那就是你害死了他!”張麻子根本不聽解釋,唾沫星子噴了鐵牛一臉,“你還有臉活著?你還有臉花著用兄弟們的命換來的錢?”
周圍的看客越聚越多,指指點點。
“聽見沒,是獨立營的兵?!?/p>
“就是那個新來的江寒的兵吧?聽說他打仗心黑手狠,專拿手下人的命去填。”
“嘖嘖,一將功成萬骨枯啊。你看這活下來的,心安理得地逛街,死了的,家里人連口飽飯都吃不上。”
人心中的成見,一旦被點燃,就會燒成燎原大火。
徐氏又怕又氣,護在丈夫身前:“你們不講道理!我家男人也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他哪里做錯了?”
“滾開,你個婆娘!”
張麻子一把將徐氏推了個踉蹌。
秀兒被嚇得“哇”一聲哭了出來。
鐵牛的眼睛瞬間紅了,胸膛劇烈起伏。他可以忍受辱罵,但他不能看著妻女受辱。
一股暴戾的氣息從他身上升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