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戰(zhàn)陣,在距離校場邊緣不足三步的地方,紋絲不動地停了下來。
三百人,一個動作,沒有半分拖泥帶水。
前一秒還是地動山搖,下一秒?yún)s變得死寂無聲。
只有那三百桿依舊平舉的長槍閃爍著寒芒。
錢林呆立原地,張著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他手中的名冊“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怔在原地看著高臺之上,那個身姿挺拔的年輕將軍,對方甚至沒有朝他這邊看一眼。
高臺之上,江寒再次舉起手,哨音變了調(diào),不再尖銳,而是一種低沉悠長的嗚咽。
那頭鋼鐵巨獸仿佛聽懂了命令。
“嘩啦!”
不是一個人的聲音,是三百人整齊劃一的金屬摩擦聲。
他們收槍,轉(zhuǎn)身,動作干凈利落,沒有一絲多余的晃動。
前一秒還殺氣沖天的戰(zhàn)陣,下一秒就冰消雪融,化作三百個沉默的個體,邁著無聲的步伐,如潮水般退向營房,消失在錢林的視野里。
整個過程,靜得可怕。
校場上只剩下風(fēng)聲,還有錢林自己粗重的喘息。
他感覺自己像個溺水者,剛剛才被從窒息的深海里撈出來。
江寒從高臺上一階一階走下,不疾不徐。
他的軍靴踩在木制臺階上,發(fā)出“篤、篤”的輕響,每一下都像是敲在錢林脆弱的神經(jīng)上。
他走到錢林面前,停下。
沒有說話,只是視線輕輕下移,落在那本掉在塵土里,沾著灰塵的名冊上。
那眼神里沒有嘲諷,沒有輕蔑,只有一種純粹的、不帶任何情緒的注視。
但這比任何羞辱都更讓錢林難堪。
他,堂堂軍部派來的監(jiān)察官,代表著軍部的威嚴(yán),此刻卻像個犯了錯的學(xué)童,連自己的公文都護(hù)不住。
錢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燙。
他能感覺到身后那兩名文書,還有遠(yuǎn)處一些探頭探腦的士兵,他們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自己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