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堿?”
張海樓愣了愣,下意識伸手捻下一撮灰也舔了一口,發(fā)現(xiàn)還真是。
張起靈抬頭看了他一眼,默默把袋子收好掛在腰上。張海樓倒沒覺得自已多此一舉,他看了看灰了吧唧的手指,然后說:“這個倒是很正常。許多地方的建筑都會用堿性物質(zhì)糊墻或者讓粘合劑,但為什么他們會特意讓我們帶上堿灰?”
他只嘗了一點堿灰,感覺舌尖澀中帶苦。如果量大,整條舌頭這會兒應該燒起來了。
“很久以前,我來過這里?!睆埰痨`的聲音傳進張海樓耳中,像泉水涓涓而來。有些人的靈魂賦予聲音歷史感,他們講的是故事,卻比故事這個詞匯更有故事感。
“我們要去的地方,也有這種東西。如果不記得進去的路,會死的很痛苦。要想躲避那些帶來死亡的東西,就必須帶上堿灰?!?/p>
隊伍在山林中沉默的行進。南方山林霧水很大,林子里的霧水到極致的時侯就像下雨。好在今早只是薄霧,并不影響行進。
小哥對張海樓很有耐心,問什么就說什么。張海樓剛和這位族長行動的時侯還有點受寵若驚,因為在他的人生中,能夠有問必答如此耐心的人實在寥寥無幾。
除了干娘桐叔和蝦仔,剩下的人都得自已主動套話。他是第五個愿意沉下心跟自已好好說話的人,而且竟然沒有不耐煩。
這族長也太好性兒了吧?真的是族長嗎?
后來兩人相處多了,小哥大概覺察到張海樓招人煩的特質(zhì)。不過讓張海樓接受良好的是,張起靈偶爾表達出來的無語不是“厭煩”。那只是一種當下情境里一種表達,甚至算不上負面情緒。
在張海桐離開的日子里,他和張千軍跟著張起靈處理南疆事務。和小哥相處的時間越久,他越自然。
直到回到東北張家。
在這里,他好像找到了歸宿。
這是一個怪物的集合L。這里每個人都與人類社會格格不入,可是他們又如此正常。以至于張海樓這樣的人存在于此,都無比正常。
南洋檔案館是一個小小的怪物培養(yǎng)基地,而張家是一個巨大的怪物世界。
無論是它的非人感,還是它凌駕于這個世界運行規(guī)則之上的神秘,都讓張海樓有一種怪異的歸屬感。
在這一點上,張海俠與他完全一致。
他們兩個人分屬南北兩方,竟然驚人的情感通頻。彼時送別張海琪的張海俠,很快在張海客身邊嶄露頭角。
當張海俠處理完一些張??蛠聿患安迨值氖聞諘r,這個年輕的話事人看著眼前比自已更年輕的年輕人,笑著說:“看來張海琪很會養(yǎng)孩子?!?/p>
“長老也很會選人?!睆埡b回以一笑。
這種自信,來源于張海俠對自已的能力的自信。一種謙遜的狂妄。
就像他一腔孤勇陪著張海樓下南洋,他謙遜安靜的皮囊下藏的就是狂妄。哪怕知道會出問題,他也堅信自已能將張海樓安全保下來。只求這個結(jié)果的話,他一定讓得到。
張海客有些感慨。不論怎么說,現(xiàn)在的張家確實缺少狂妄的人。不夠狂,在亂世縱然千般聰明,也缺了一股韌勁。那樣的人混不出頭的。
張海俠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眼神卻透出一些懷念?;蛟S這也是他欣賞張海樓的地方,有勇氣的人,總是會走的更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