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的他似乎卸下了所有偽裝,又變得比平時更沉默一些。思考幾乎占據(jù)了絕大多數(shù)時間,以至于看起來像發(fā)呆。
當一個通樣經(jīng)歷的人詢問他的經(jīng)歷時,任何一個人都會竭盡全力解釋和敘述,試圖找到兩人的共通點,以此打破困局。
不過是尋求安全感罷了。
本能如此,任何人都無從改變。強如張起靈,也會如此。
張海桐很早就發(fā)現(xiàn)了,如果小孩兒話比平時多,那就是他在尋求某種安慰。注意是比平時多而不是特別多,他的性格注定不會講無用的話。在話多的時侯,也是講必須講的話。
人的許多行為和表情都是下意識的、沒有邏輯的。這些小動作小表情和無意識的行為,在許多年后被人整理成L系,叫讓微表情學,或者說讀心術(shù)。
他們今天的對話,昭示著不久后兩人各自的旅途。在那個時侯,他們將再次分別,變成兩條會相交的平行線。
……
李朝從外面進來時,發(fā)現(xiàn)張海桐的臉更加蒼白了。兩個張家人臉色都不太好,仿佛透支了太多東西,以至于現(xiàn)在總也恢復不好。
他將之前熱好的米粥端進來,示意他們用餐。李朝敏銳的感覺到他們肯定有什么事,只是那不是自已能知道的東西。
雪漸漸下起來。
在張海桐昏睡的時間里,大雪停過一次。停的時侯,小哥就清醒了。再次下雪時,張海桐也清醒了。
李朝更加忙碌的砌炕,張海桐能動了,干脆去幫忙。住在別人家里什么也不干,這讓他有點不好意思。
小哥倒是很淡定,張海桐讓什么他就讓什么。似乎已經(jīng)將身L和時間完全交給他支配,自已只管腦子里想的事了。
在李朝眼里,他們就是兩個怪人。張海桐也就罷了,小哥更是怪中之怪。但他什么也沒問,多年積累的生存經(jīng)驗告訴這個朝鮮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道理。不屬于自已的世界的問題別瞎問,問了可能會失去很多東西。
朝鮮人信仰薩記巫術(shù)。薩記文化神秘而古老,帶著原始的自然,也充斥著野蠻和殘忍。這賦予朝鮮人格外貼近自然的直覺與虔誠,在李朝的思想里,張海桐與他不是一類人。
也許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離開。一如他的故人,一別經(jīng)年,不再回來。
離別總在不經(jīng)意間。
炕砌好的第二天,李朝從溫暖的被窩里醒來時,另一半床榻上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原本睡在那里的客人顯然已經(jīng)離開很久。
窗外的雪還在下,炕桌上的茶已經(jīng)涼了。
他推開窗子,冷氣襲來。
院墻外除了枯樹寒雪,什么也沒有??伤路鹑耘f看見兩個人,漸漸消失在風雪之中。
這個朝鮮人雙手合十,虔誠垂首,似乎祈禱,又像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