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省到樓外樓時,吳老狗定的包間里已經(jīng)在上菜了。
他跟著服務員往里走,和那些菜一起進門兒。
金萬堂正對著門坐,吳三省背對著門。這個座次也很奇怪,顯得金萬堂更像東家。可惜他坐在那里,半點沒有東家的氣場,倒像是被脅迫了。
服務員把菜放到桌上,也像是把他一刀刀片了。
吳三省來的時侯雨還沒落下來,反而蜻蜓到處飛。
他進來的時侯,還拍飛了一只。
“吃上了?整好我也沒吃?!眳侨∫黄ü勺鴥扇酥虚g,把筷子塞自家老爺子手里。手上隨意擺好三只酒杯,酒瓶蓋子往桌沿上磕開,便往倒記了酒分出去。他說:“喝點吧?!?/p>
金萬堂說不了,待會兒還要開車。
老爺子也不能喝,他是知道的。
吳三省好像真是來吃飯的,自已干了,拿起筷子往老爺子碗里添一筷子魚肉。問:“能吃了不?”
吳老狗擺手。
他兒子便風卷殘云開干。
金萬堂陪笑道:“吳三爺胃口真好?!?/p>
吳三省咽了口飯,含含糊糊道:“既然是飯局,不吃豈不是辜負了。這菜都上了,你倆是談完了吧?”
金萬堂點頭。“五爺一直是性情中人,從不拖拉。三爺來的時侯,這菜都上了大半了?!?/p>
“那吃?!眳侨≌f。
金萬堂目光在吳家父子身上逡巡,臉上笑意不變,大概也想明白了,反而更加燦爛。他忽然端起酒杯,和吳三省的杯子碰了碰。
“這不,以后還要三爺多關照。五爺方才說,三爺是讓大事的人呢。日后這生意往來,還請三爺多關照?!?/p>
吳三省終于不吃了。
他也舉起酒杯,臉上揚起成年人那種客套的假笑?!昂谜f,好說。金老板要是愿意,我們自然生意長久?!?/p>
兩人再次碰杯,一飲而盡。亮過杯底后,這話才算說開。
金萬堂算是明白了,這吳家父子不論平時如何不著調(diào),今天是鐵了心穿一條褲子。吳老狗眼看不成事了,恐怕吳三省過來,是告訴金萬堂今天交代的這些事,以后都歸吳家的三爺管。
這不是生意往來,而是道上的事兒。平日里他金萬堂走貨能和吳二爺談,這事兒卻只能看吳三爺?shù)哪樕?/p>
酒足飯飽后,吳家父子客客氣氣送了金萬堂一程。等他坐進車里,天上就下雨了。吳三省撐開傘,罩著他家老太爺往另一邊去。
金萬堂摸了摸自已為了見人剛找發(fā)廊小姐洗的頭,心想?yún)羌疫@配置,還真他娘的有意思。
正經(jīng)的話事人,吳家第二代竟然有兩個。
……
吳家伙計手里其實拿了傘。但是老板父子聯(lián)絡感情,他們就不好插手了。只能遠遠跟著,走到路上被吳三省遣走,順道各回各家。
雨噼里啪啦打在傘面上,吳三省把老爺子扶進車,自已收了傘坐上駕駛座。
傘上的雨水蜿蜒而下,在車廂地毯上蔓延。這車臟的很,沒怎么打理。車是平時走貨用的,后排的車座都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