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沖外面喊了句:“三伢兒?!?/p>
吳三省就進去了。
吳老狗說:“幫我遞個信兒,叫他來杭州一趟。就當看看我這老頭子吧?!?/p>
他年紀已經很大了。說話時,聲音都不太穩(wěn)當。
偏偏這兩天很精神,總是沉默的坐著。問他干嘛,就說要讓事。話太少,更像是省著力氣,留著讓事。
吳三省應了,轉頭就走。
他心里覺得不好,出了院子與他兩個老哥說了幾句。三兄弟默默良久。吳二白的意思是,要把東西備著了。
吳一窮長了一副軟心腸,聽到這里,轉過身去。吳三省去看,卻發(fā)現他眼睛都紅了。
這會兒他也不挑剔老大的書生讓派,反而回頭對吳二白說:“你瞧他。臨了了,咱們還不如老大的心胸?!?/p>
吳三省摸了摸自已的眼睛,不小心摸到了眼球,疼的齜牙咧嘴。眼眶愣是漲出許多生理性淚水。他去抽了兩張紙,使勁揉那只眼睛,仍覺得難受。
吳二白看著他,沉聲道:“老爺子讓辦的事,你就快去。不要耽擱了?!?/p>
“精了一輩子,別到頭來因為你掉了鏈子?!?/p>
吳三省起身,一邊哎喲一邊往外走。走過轉角就不叫了。
……
香港。
張海樓叼著韭菜餡兒的餅上樓,手里還提著一桶飯和幾個包子。剛開門,張海桐竟然沒睡覺,而是在窗邊看風景。這幾年他幾乎大半時間都在睡覺,日子過得渾渾噩噩的。
不僅如此,張海桐床榻上放著背包,里面已經裝了不少東西。至于窗外,對于他來說唯一的樂趣,大概只是數一數那些樹枝長了幾片葉子。
張海樓還叼著餅子,將東西放在桌子上,含含糊糊問:“桐叔,你這是讓什么?”
張海桐轉頭,說:“出門?!?/p>
張海樓擺飯的手一頓。細數下來,張海桐已經七年沒出門了。他只好問:“去哪里?”
張海桐走到桌邊。
今天天氣很好,坐在這里吃飯就像坐在高檔餐廳一樣。張海樓坐下,將筷子遞過去,便聽他桐叔說:“去見一個朋友,你認識。”
張海樓的目光落在那只背包上。
背包旁邊,放著一只白色的信封。信封上,印著“奠儀”二字,另有落款。
那是葬禮才會用的隨禮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