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人或許在大多人嘴里的評價不好,但在我這兒,三叔非常特別。
至于張家,好像沒有心理學(xué)這種說法。按張??退f,早年老張家的教育變態(tài)的令人發(fā)指。
那種環(huán)境下能活到現(xiàn)在的絕對是狠人中的狠人。
我曾經(jīng)開玩笑一樣問:“難不成你們家還有害怕殺人的?”
張海客說:“人都會害怕。殺通類的時侯,多少會有點(diǎn)惡心?!?/p>
我突然不太想說話了?;爝@一行的,就沒幾個手上干凈的人。就說我自已,背的人命就不少。不論你是否自愿,是否主動,這些人命債也都切實存在。
我也無數(shù)次午夜夢回,總夢見故去的人,渾身冷汗醒過來,枯坐整夜。從前什么事都趕在一起,悶油瓶也還在門里,我就只能坐著抽煙。煙味大的胖子一邊罵娘一邊開窗,說我遲早給自已抽死,肺都要爛。
事實證明他娘的胖子的嘴確實開過光,幸好老子命大福氣好,不然我就得撂挑子,提前和悶油瓶死胖子say
byebye了。
張海客說完矯情,就沒繼續(xù)打字了。
他一般不愿意多說的事,要么是不值一提,要么就非常值得一提。從這老小子的語氣來看,應(yīng)該是后者。
天氣漸漸入夏,雨村越來越悶熱。隨著氣溫驟升,今天天空一片灰暗。悶油瓶竟然也不出門了,坐在屋檐下編竹筐。
胖子之前說隔壁大媽家里的竹筐又大又好看,想著自已編一個。但他這人有時侯就是口嗨,沒放在心上。悶油瓶聽進(jìn)去了,出門順帶砍回來好幾根竹子,這會兒把它們劈開,剔過竹肉留下一層薄薄的青皮。
這個就是編筐子的原料。
他下午開始讓,讓到太陽落山,便停下來了。
我察覺到他總是分神,偶爾會看看屋里。張海桐又在睡覺,他已經(jīng)懶到連飯都不想吃了。
在所有張家名錄里,除了已經(jīng)死去的或者失蹤的張家人,張海桐的檔案是除了公事以外個人信息最少的那部分人。對于他的記錄,基本都是他人口述。
對于他的過去,我?guī)缀跻粺o所知。用張海平的話來說就是:長話短說,幾句話就能講完。詳細(xì)來講,三天三夜也說不盡。
我和胖子將晚飯擺上桌,悶油瓶忽然站起來,說:“我去看看?!?/p>
我和胖子面面相覷,想了想,立刻說:“我們也去?!?/p>
開玩笑,鐵三角哪有分開行動的。
悶油瓶沒阻止,這本來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我們走上二樓。張海桐的房間門鎖緊閉,走廊昏暗靜謐。悶油瓶敲了敲門,里面沒回答。
我說:“打個電話吧,可能睡著了。”
話音剛落,門打開了。
張海桐精神萎靡站在門邊,他身上那種萬事壓不彎脊梁的氣質(zhì)陡然消失??聪蛭覀兊难凵裰羞€殘存著恐懼。他白著一張臉看我們,說:“忘記說不給我留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