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聲音大概吵到悶油瓶了,他從屋子里走出來,臉色不太好。
悶油瓶耐性很好,絕對不會因為噪音問題就臭臉。他就像只貓,大不了跑出去隨便找個地方休息,反正不搭理就行了。
但現(xiàn)在這樣子,不知道為什么和張海桐有所重合。
我腦子一抽,問:“你不會給小哥傳染上了吧?”
張海桐搖頭,又點頭。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表達(dá)什么,反正一到悶油瓶面前,他就沒那么幼稚了——如果不是聽張??椭v過他倆當(dāng)年一起放炮的事,我就信了。
他說:“不是。我們姓張的每個月都有那么幾天,你別一驚一乍的?!?/p>
當(dāng)時的我就吐槽張海桐這糟糕的比喻,他根本不知道自已在胡言亂語些什么東西。但考慮到他都吃止痛片了,說明身上傷的重,所以沒跟他計較。
這也是為什么我會有前文那種逆天腦補的原因。有些話從別人嘴里聽來可能非常離譜,但如果是一個姓張的這么跟你講,就算對方看起來再不著調(diào),高低也得信兩分。
因為在生命這件事上,姓張的從來不跟你開玩笑。
……
我和胖子去村子里養(yǎng)雞的人家買了一些走地雞,打算給張海桐食補。悶油瓶就是這么被我和胖子養(yǎng)起來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也不清楚張家當(dāng)年怎么練人的,張家人似乎都不怎么長肉,你很難在他們中間看見胖子。而且吃一樣的東西,我都長不少肉了,悶油瓶愣是不見胖。
胖子本胖曾經(jīng)推理過,得出的結(jié)論是:他們可能消化功能不太好,營養(yǎng)吸收沒那么快。
后來這一點確實得到了證實。尤其是發(fā)現(xiàn)悶油瓶那堪稱天打雷劈的進(jìn)食規(guī)律后,我和胖子更加堅信他在張家的日子不是人過的。
……
回到現(xiàn)在。我和胖子蹲地上,手里抓著一把川芎。張海桐倒還好,悶油瓶臉色就不太好了。但是行走之間沒什么不對,符合我記憶里一貫的鐵人作風(fēng)。
張海桐走過來,抓起我們手里的川芎看了一眼。然后隨手抄過桌上的果盤,十分熟練的去別的盒子里抓藥。仿佛對藥材的劑量爛熟于心。
胖子問:“你轉(zhuǎn)行當(dāng)老中醫(yī)了?”
張海桐在這里待久了,對整個喜來眠熟得很。他從櫥柜里拿出一個陶鍋架在爐子上,而后把洗藥,把藥材投進(jìn)鍋中加水,點火開熬。
“這是張??图牡?。”張海桐語氣篤定。
我說是啊。天天往雨村寄東西的就那幾個,張海桐猜不出來才奇怪。
“張家人都會吃一種藥。尤其是族長,他們更會吃?!?/p>
張海桐有一搭沒一搭的給爐子送風(fēng),時不時敲開鍋蓋看一眼,又蓋回去。
“我們這種人,身上多少有點傷。很多疼其實都能忍,忍忍就過了。但是你知道最難忍的是什么嗎?”
我和胖子面面相覷。
在我不長不短的幾十年人生中,感受過的痛苦非常多。哪怕是刀捅肚子,其實也就是一下子的事。疼到一定程度,神經(jīng)就罷工了,俗稱疼麻了。
但有一種痛,不僅忍不下去,還經(jīng)久不絕。
那就是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