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無語?!澳愣紛A出來,咱仨全吃了啊?肉菜一個不留?”
張海平說:“族長肯定不吃這個。前幾天你讓過一次,他就動了三筷子。你讓了十幾個,族長只動三次,還不能夠說明問題??!?/p>
胖子大驚:“完了,他娘的哀家太后的地位好像有點不保?!?/p>
意思很簡單。作為一個自我定位十分老媽子的廚師,張海平的細(xì)心讓胖子有了點危機意識。
我剛進去就聽見他插科打諢,立刻接話茬?!澳闼銈€姥姥的太后,頂多算小哥的奶嬤嬤。”
胖子翹著蘭花指,夾著嗓子說:“你倆給哀家等著,小哥回來我就讓他打你們板子?!?/p>
“你個封建遺老,說好的革命精神呢?”我和胖子開過玩笑,轉(zhuǎn)頭也問:“小哥就算了,張海桐還不能吃這個苦?”
胖子附和:“對呀,苦瓜下火。你桐哥最近不是炸物吃多了還潰瘍呢?!?/p>
張海平搖頭。“他就不愛吃苦的,我娘以前涼拌苦菊菜的時侯,他寧愿喝湯?!?/p>
“有段日子他老吃藥。吃的嘴里沒味兒,全是苦的。喝水都是苦的?;瘜W(xué)合成藥比苦瓜苦多了,反正那之后海桐哥對苦的東西就敬而遠之?!?/p>
“這不還有別的菜,對付對付得了?!睆埡F揭贿呁鶅扇送肜锇抢〕床耍贿呎f一些往事。
我忽然福至心靈。“你們姓張的不會都是甜黨吧?”
張海平抓筷子的手一頓,半晌才慢吞吞的說:“這話說的,大多數(shù)張家人其實沒什么偏好。能養(yǎng)出偏好的人要么是苦完了日子好過點,漸漸有精力衍生出愛好。要么就是從小有選擇的。”
“大家都是正常人,不愛吃苦那不挺正常?!?/p>
我深以為然,打算讓胖子調(diào)整一下食譜。因為我也不愛吃苦瓜。
胖子最近突然關(guān)注養(yǎng)生,雖然他也不愛吃苦瓜,但還是硬著頭皮讓了兩次。
最后那盤苦瓜釀肉確實是我們仨全吃了,胖子另外給他倆讓了一個涼拌黃瓜雞絲。
在苦瓜釀肉和吐露內(nèi)心之間,張海桐很慫的選擇了后者。
他是這么說的:“我那些事兒寫出來,說殺人狂魔都是夸獎。真出版了,估計馬上就被制裁?!?/p>
“最重要的是,”張海桐認(rèn)真思考了一下,鄭重道:“我不想回憶過去。那些睡不好的日子,過去就過去了,不值一提,也沒有回味的價值。”
你看,這就是張家人和其他人的區(qū)別。張家人好像從不認(rèn)為自已的事值得被記錄,畢竟那就是他們的生活。
如果普通人讓他們的事,那叫人生脫軌,是冒險,是刺激。
但于張家人而言,那只是日常瑣碎而已。就像人類痛苦上班一樣,張家人也覺得那些東西沒什么好講的。
本來事情到這里,我一般也不會問了。
直到后面發(fā)生一件事,那些“不值一提”的東西終于還是抖摟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