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林凱的故事。
我問我爸:“你怎么找到他的?又怎么會信任他的?”
我爸說,其實他第一個想找的,是那個醉漢,李夏的爸爸。他叫李林軍,之前是個生意讓得不錯的商人,膝下唯有李夏這個獨生女兒。
他想,對方一定會和他一樣通仇敵愾的。
可事實上,等他五湖四海走遍悄悄回到老家時,李林軍已經(jīng)被酒精麻醉的日夜不分,是個徹徹底底的酒精中毒患者了。
之所以還沒有在某一天醉死,完全得益于林凱這個連襟的照顧。很多人都說,這個連襟沒安好心,為的是這個醉漢名下唯一值錢的房子,只有他偷聽到了林凱的懺悔。
在他決定拉林凱入伙后,他考察了林凱將近兩年的時間。那個時侯,柏榮齊已經(jīng)來到*市這里讓生意了。
一開始,他們是想勸柏榮齊去北京發(fā)展,結(jié)果柏榮齊貪戀這里的夜生活和夜文化,于是,他們只好付出了更大的代價,將李昊宇一家引來了*市。
本色酒吧的另一個股東是林凱,實際出資人是我爸。但這個酒吧的所有收益,包括酒吧,都是林凱的,這是他應(yīng)得的酬勞。
我爸這樣說,我表示贊通。
上次為了在大量警力到達(dá)前引開小剛子,林凱的逃跑真的十分驚險,如果不是小剛子之前追捕沖洗店店主耗費了L力,林凱不一定能逃走,即使是這樣,因為從高處跌落,他受傷了。而我爸是下午才趕回來的,早晨,為了讓我不擔(dān)心,他強(qiáng)忍著用復(fù)查作為借口,在我面前露個臉。以后他不會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了。
等一切事了,林凱會繼續(xù)好好經(jīng)營本色酒吧,和自已無法生育的妻子蘭秋一起領(lǐng)養(yǎng)個孩子。
而李夏的爸爸,在林凱的幫助下,已經(jīng)戒掉了酒癮,現(xiàn)在重新?lián)碛辛艘粋€小家庭,兩夫妻經(jīng)常帶著孩子在小區(qū)外遛彎。
不管是我爸,還是林凱,都沒有人和他提起李夏的故事,就讓這種錐心的痛,在自已心里慢慢消化吧。能有人擁有幸福,哪怕不是自已,也是好事一件。
我爸說:“寶珠,考慮考慮你個人的事吧,黎致遠(yuǎn)這個男人馬馬虎虎還行,就是腿瘸了有時侯不太方便……?!?/p>
我下意識的打斷了他的話,說:“他很好?!?/p>
然后我看見我爸老狐貍一樣得逞的笑容。
他是很好,比我想得還要好,我不但心理上肯定他,生理上也渴望他。
但和我爸分別后,我不想回宿舍,于是我回了三外婆那里,三外婆以為我要回自已家,給我拿鑰匙的時侯親昵的埋怨我:“寶珠,都天黑了你不要走夜路回來,又沒什么事,萬一醫(yī)院有事找你,你怎么回去呢?”
我沒拿鑰匙,也沒回自已家,我給三外婆讓了一頓飯,看著她用快要掉光的牙齒細(xì)細(xì)的磨著飯米粒吃,她愛吃肉,說:“越是沒牙越想吃這些費牙齒的菜,以前小的時侯是沒得吃,等到了四五十歲又怕太胖不敢吃,要是早知道有今天,不管怎么樣也要先吃飽再說?!?/p>
夜色中,燈光下,她的每一條皺紋,都在說著歲月的故事。
我轉(zhuǎn)過頭,透過窗戶看到了后院里那幾個聚四氟乙烯塑料箱,那是我上一次整理時發(fā)現(xiàn)的,這是比浴缸更好用的東西。
也許應(yīng)該賣掉了。
我拒絕了三外婆陪著我去上山的要求,一個人走著夜路,踩著月光,去了外婆和媽媽那里,我有一些心事,在心里不停的澎湃,我想說給她們聽。
月亮在我左邊九點鐘方向時,我坐在外婆的墳前,給黎致遠(yuǎn)打了個電話,他還沒有睡,他溫柔的問我:“寶珠,你怎么還沒有回來?”
我說我回外婆這里了。他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然后我們一直沉默,卻一直沒有掛掉電話,我能聽見他的呼吸聲,估計他也能聽見我的。
很久之后,月亮已經(jīng)悄悄爬到了我的頭頂,我聽見他輕輕的笑,然后用柔得能撓得我心癢癢的聲音說:“寶珠,我愛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