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我爸沒有坐輪椅。
他斜靠在窗戶前,從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將他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
這一次,他帶了很厚的一疊資料,有他最開始花錢請私家偵探找的柏榮齊的個人信息,詳細到他老婆娘家的親戚以及收入情況。
還有劉雅蘭的。
柏榮齊的老婆和孩子我曾遠遠的見過一次,在我跟蹤的這一年多的時間里。
柏榮齊的老婆比他小五歲,今年剛過不惑。
事實上,他老婆當(dāng)年年輕漂亮,而且工作單位不錯,是老家當(dāng)?shù)刈詈玫乃搅W(xué)校的老師,如今有一兒一女,但和柏榮齊名義上以夫妻關(guān)系不和睦的原因分居兩地已經(jīng)十幾年了。
柏榮齊來本市已經(jīng)十年了。期間,他憑借以前在老家經(jīng)營的資金開過瓷磚廠,因為太累,沒有堅持下去,轉(zhuǎn)手賣了。
后來游手好閑了一段時間,本色酒吧是由一個本地老板在五年前開始營業(yè)的,三年前因為某種原因轉(zhuǎn)讓給了柏榮齊他們。
這疊資料里有本色酒吧的各項執(zhí)照,也有酒吧的經(jīng)營流水,更重要的是柏榮齊個人的銀行流水,在大筆大筆的支出下,他已經(jīng)是入不敷出了,里面有他混跡各大地下賭坊的照片。
我問:“爸爸,你腿腳不便的時侯,誰在幫你辦事?”
不可能都是私家偵探吧?這太惹眼了。
我爸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等事情辦成了,以后有機會讓我認(rèn)識。
其實不必,在我的計劃里,你不曾出現(xiàn)過,在你的計劃里,我也不必出現(xiàn),各自為政是最好的。他最好是不要知道我的存在和我的計劃,自已能守住的秘密,才是真的秘密,其他的人,都是變數(shù)。
柏榮齊現(xiàn)在在被很多人追債,所以他會不停的去勒索劉雅蘭,這次是五十萬,而這絕不會是最后一次。
劉雅蘭的資料不多,工作履歷簡單,在生下第一個孩子后,就一直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全職太太,但是有很多她娘家人的資料,包括父母、弟弟弟媳……
而她老公李昊宇,工作履歷就比較引人矚目了,畢業(yè)于某著名財經(jīng)大學(xué),第一份工作所屬單位就是國內(nèi)四大會計師事務(wù)所之一,三年前更是被獵頭公司以百萬年薪推薦到現(xiàn)在這個單位。
三年前,柏榮齊接手本色酒吧。
三年前,李昊宇被獵頭公司邀請。
兩年前,柏榮齊開始賭博。
兩年前,李昊宇第一次出軌。
一年前,柏榮齊開始負債。
一年前,李昊宇準(zhǔn)備調(diào)動到本市。
……
我大概明白了爸爸的想法。我不知道在這個過程中,他花費了多少金錢,但我開始相信他是真的有錢,也許他只是習(xí)慣性的想要把錢花在刀刃上,對自已的輪椅不是那么在意,畢竟大部分時侯,他可以正常行動。
我爸說:“乖女,你知道人最怕什么嗎?最怕曾經(jīng)擁有風(fēng)光無限,最后卻落得記盤皆空?!?/p>
他平淡卻堅定的說:“我就是要他們最后一無所有,無處容身,自已活不下去?!?/p>
我爸又說,“乖女,爸真的能讓到。你好好考慮自已的生活,找個好男人,生幾個孩子,讓你爸我能看到你幸福,行嗎?”
我問:“爸爸,為什么這個計劃會拖了這么久呢?”
他沉默的低下頭,說:“乖女,如果說我讓了錯事,你會不會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