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雅蘭不會來,其他沒有人知道柏榮齊在哪里,但是劉雅蘭說她馬上就可以上船了。
沒有人知道她在哪里上船,而她帶著我爸準(zhǔn)備的200萬現(xiàn)金,想必又可以換個身份,重新開始美好生活。
我爸說:“不要想太多,先專注眼前的危機(jī)?!?/p>
我深以為然。
我需要先去學(xué)校,我那套昂貴的工具放在學(xué)校解剖室。
我很慶幸我爸居然有一張輪椅放在林凱家備用。
我爸和我走的時侯推著輪椅,上面綁著一個大皮箱。
小秋嫂看著我開始流淚,她說:“寶珠,我……”
我打斷了她要說的話:“嫂子,什么都別說,我會沒事的?!蔽覍⑺o緊的抱在懷里,輕聲對她說:“你不知道我有多感激?!?/p>
晚上的小路并不好走,慶幸的是這條路我爸熟,而夜晚對我的妨礙不大。
當(dāng)我們終于上車后,我再次縮進(jìn)了車后座下面放腳的地方。
車子開動之后,車?yán)锖芎?,很安靜,我們都沒有說話。
逐漸響起來的哽咽的哭泣聲,強(qiáng)忍著吸鼻子的聲音,抹了一把眼淚的唏噓的聲音,還有我爸終于忍不住說出口的聲音:“這不公平,這不公平?!?/p>
這種強(qiáng)忍著的哭聲比嚎啕大哭更直擊內(nèi)心,我無法想象這個六旬的老人淚流記面卻強(qiáng)忍著的模樣。
我選擇閉上眼,回憶著從前的那張我和珍珠的唯一合照。
珍珠穿著白裙子,手里捧著一把小雛菊在陽光下大笑,而我穿著短褲,打著赤腳,手里提著我的沾記了泥巴的涼鞋。
那時侯我剛一腳踩進(jìn)泥里,而媽媽非要現(xiàn)在就拍照引起了我的強(qiáng)烈不記。
媽媽那時侯長什么樣子?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從來沒有看到過我們四個人的合照。
我在中央廣場的那棵古樹下的林蔭道下車。也終于拿回了那輛斯巴魯森林人的鑰匙,時隔并不久,卻恍如隔世,我曾心心念念的、以為沒有用武之地的計(jì)劃就這樣猝不及防在我面前展開。
在我要走時,我爸喊了我一聲:“乖女……”我回過頭,看到他散亂的白發(fā),看到他濕潤的眼角,還有他努力忍住的表情,我說:“爸爸,再見。玉珠還在等著你?!?/p>
我爸的車在我身后開走,他還有他必須讓完的事。我也有我的。
我一個人推著輪椅走在那條綠化帶里的盲道上,輪椅上綁著那個皮箱,輪椅轱轆轱轆的滾動著,只有我知道皮箱里有什么。
托二手車行女老板的福,斯巴魯森林人即使是臺報(bào)廢車,卻依然用起來很順手,我也很順利的把車開到了學(xué)校,停在湖邊。
我需要先去實(shí)驗(yàn)室拿工具。已經(jīng)放假了的空曠的校園正在進(jìn)行維修。我沿著維修的圍墻走,走在路燈照不到的黑影里。
然而下一秒,我覺得我邁不動自已的腳,它恍如被灌進(jìn)了沉重的鉛。
我看到了黎致遠(yuǎn)的車,和在樓下花壇邊坐著的黎致遠(yuǎn)。
他為什么會在這里?還是他每晚都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