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輕越驟然一驚,他下意識要沖出去,可想起父母的囑咐,只好咬牙往里面縮了縮,驚恐的捂住耳朵,身體不可自抑的顫抖著。
可這根本無濟于事,那些聲音無孔不入的折磨他,不知過了多久,荒林早已陷入黑暗,野獸沉重的呼吸似乎在周圍巡游著,而后又慢慢離開。
伴隨著一聲雞鳴,左輕越慢慢放下早已僵硬的手,聲音爭先恐后的涌入耳朵,原本清亮的眼眸暗淡無光,他抬眼看著灰蒙的天,慢慢站了起來。
他沒有朝南走,而是慢慢向前走去,走了不知多久,左輕越終于停下腳步,拳頭死死的攥緊。
他跪在地上一步步挪過去,連痛哭都難以發(fā)出聲音。
那是一片狼藉,外圍幾個陌生的尸體已經(jīng)被野獸啃的不成樣子,中間的兩個抱在一起的人他無比熟悉,他曾坐在父親的肩膀上看花燈,躺在娘親的懷里酣睡。
而他們就在那里。
無聲無息。
左輕越頭昏腦漲,幾欲嘔血,跪在他們的身側(cè),小心翼翼的觸碰了一下,冰涼僵硬,他像是受到驚嚇似的,無措的縮回手。
“啊……”他嘶啞的發(fā)出一個無意義的音節(jié),所有的撕心裂肺都被哽在喉間,他發(fā)不出聲音,只能用氣聲勉勉強強吐出兩個音節(jié),“爹爹……娘親……”
他們的臉上全是血,可是……
“小越,不可以哭鼻子!”
他上一次哭鼻子時,娘親捏著他的臉笑的燦爛,爹爹攬住他們,也湊過來親親他的鼻尖。
小輕越先是臉色一紅,害羞的埋進娘親懷里,又迅速探出頭親了爹爹一口,把兩個大人逗得直樂呵。
可如今,再不回有了。
他壓下悲慟,背著至親走到一處靜謐之地,左輕越知曉,路途遙遠,他帶不走爹爹娘親。
于是拔出爹爹的佩劍,努力刨出一塊地方,暫且將他們安葬在荒林,然后孤身一人前往北嶼,慢慢的,那雙清亮的眼眸染上了仇恨的血色。
一路漂泊,待到衣衫襤褸,渾身是傷時,他終于到了齊家。
左輕越見到齊伯伯的第一句話便是。
“來日我得回苗疆,血洗東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