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雁歸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好輕輕搖頭,左輕越眼眸微沉,抬眼看向某個躲在房梁后的圓團,天絲破風而出。
“嘎——!”
刺客神色一緊,下一刻卻見少主放松力道,一臉嫌棄的將小綠攏在掌心,喚道,“影十。”
“屬下在。”影十翻窗而入,穩(wěn)穩(wěn)立在少主身前,而后眼前一花,懷里被砸進個活物。
少主昳麗的容顏隱含著不耐,“帶著這小玩意出去?!?/p>
“……是。”影十難得愣了愣,轉(zhuǎn)身沒忍住瞥了眼垂眸不語的刺客,旋即背后一股涼意襲來,他不敢亂瞟,腳底抹油似的揣著亂撲騰的鸚鵡翻窗而出。
屋內(nèi)只余下兩人,氣氛安靜了片刻。
少主沒有出聲,仇雁歸抿了抿唇,背脊挺直也沒有說話。
——畢竟暖床的物件可以當啞巴。
哪怕少主百般刁難于他,亦或是憎惡他嫌棄他都可以。
可他只是個“物件”。
刺客心知不該如此,只是情緒莫名翻涌,他竟難以遏制,只好不語。
“你鬧什么脾氣?”少主漫不經(jīng)心的褪下外袍,語氣慵懶,但細聽之下卻帶著幾分慪氣。
仇雁歸神色沉靜,清亮的眸子里并無不滿,只是盯著少主的眼睛輕聲道,“雁歸沒有。”
那模樣溫吞平靜,襯得興師問罪的左少主蠻不講理,像是讓人一拳砸在棉花上般無力。
“……”左輕越難得失語了一瞬,但很快他又勾起笑容,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便去榻上等著,雁歸會的吧?”
他話里帶刺,但仇雁歸也已經(jīng)習慣了,沒有多言,只是輕輕點頭,便轉(zhuǎn)身去了屏風之后的床榻。
左輕越站在原地,望著屏風上印著的挺拔身影,嘴角的笑容淡去,垂下眼叫人瞧不出神色。
屏風后的淺金色床幔輕輕搖晃著。
仇雁歸褪下外袍,靜靜臥在塌上,任由自己被陌生的情緒吞噬,眉眼染上幾分煩躁,又隨著夜深淡去。
他等了許久,外面終于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仇雁歸坐了起來,一言不發(fā)的垂下眼準備褪下衣物,屋內(nèi)的蠟燭卻驟然熄滅了。
他動作一頓,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一只大手制止了仇雁歸的動作,左輕越掀開被褥,修長勁瘦的軀體擠進床榻,動作不算溫和的將人按進懷里,慵懶的聲音似乎透露著些倦意,呢喃間帶著些許鼻音,“乏了?!?/p>
仇雁歸愣了愣,鼻腔里浸滿了少主的氣息,微涼的軀體似乎在吸取暖意,心里那點郁結(jié)沒出息的煙消云散,刺客無聲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
翌日。
街市一片熱鬧,幾家看戲幾家愁。
醫(yī)門前些日子剛逃過一劫,正懈怠著慶祝劫后余生,誰料大佛自己又回來了,這次還是親自登門。
可謂是讓人沒有絲毫的準備,得到消息時醫(yī)門內(nèi)一陣兵荒馬亂,掌門易灼年過半百,原本今日偷閑,之后也匆匆趕了回來。
誰也不想這時候觸了某位尊駕的霉頭,畢竟少主的脾氣著實難說。
牌匾上渾厚大氣的“醫(yī)門”二字借了日光此時流光涌動,眾人在門口相對而立靜侯著。
不多時玄金轎子由遠及近,他們屏息凝神,待到簾子被人掀開一角,眾人低垂著頭,恭敬的喚道,“恭迎少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