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詞句在腦海中排列組合,鋒利、果決,像精心打磨過的刀刃,每一句都該精準劃開我們之間早已名存實亡、令人窒息的紐帶。
“哎,文文,待會兒做個最新款的冰透貓眼,再配上咱們新買的那條裙子,嘖嘖,保證閃瞎錢松的狗眼,讓他知道離了他,你照樣活得光彩奪目!”高音希在旁邊的按摩床上笑吟吟地調(diào)侃,“男人嘛,沒了再找!”
“是啊,新裙子也選對了呢?!崩畛职舱Z氣柔軟,帶著一點對氣氛的迎合,“清清爽爽的白色細肩帶裙,姐,你穿最顯氣質(zhì)了?!?/p>
許竹文跟著笑了笑,臉被熱毛巾蒙著,笑意卻只浮在皮膚表層,未曾抵達眼底那片冰冷深淵。
這份精心準備的“光彩奪目”必須配的上她蓄謀已久的“提分手”。
她的指尖敲擊著手機屏幕時,像冰錐一樣刺穿了虛假的溫情泡泡。
做完SpA,服務人員挨個端著精油出了房間后,高音希裹著毯子,赤腳走到門邊把門反鎖,接著,從房間的衣架上拿起購物袋,放到許竹文的床上,“文文,快,換上它!穿上這個,讓錢松把眼珠子瞪出來,再看著他碎掉!”
許竹文從袋子里拿出裙子,指尖拂過冰涼滑膩的料子,心里那點虛浮的勇氣被這抹紅燙了一下。
李持安在旁邊摘下眼罩,淡淡補刀,“視覺沖擊力拉滿,分手通告的絕佳背景板?!?/p>
她這話不像鼓勁,倒像導演在說戲。
兩個小時后,許竹文站在鏡前,幾乎認不出里面的人。
發(fā)型師打理過的微卷長發(fā),美容院護理過的臉瑩潤透亮,新裙子勾勒出久違的曲線。
高音希圍著她嘖嘖有聲,仿佛欣賞一件即將送上戰(zhàn)場的完美武器。
可這武器心里發(fā)空,腳上八厘米的新鞋像踩著高蹺,每一步都懸乎。
“這鞋子太高了,我穿不習慣?!彼龥]想到,自己做頭發(fā)的時候,高音希還拉著李持安去隔壁商場,重新買了雙高跟鞋送給她。
“不習慣也要穿?!备咭粝Uf,“甩掉渣男的人,必須氣場兩米八!”
許竹文又走了兩步,看著鏡子里自己婀娜的身影,瞇了瞇眼,“我們?nèi)プ雒兰装??我在‘悅指間’有會員,請你們一起。”
高音希和李持安沒過多猶豫的,就表示可以。
三人重新坐上車。
高音希親自開著她的紅色保時捷,載著許竹文和李持安來到她指定的門店。
卻不想,剛走入店里,就見平時安靜精致的待客區(qū),此刻亂糟糟的。
幾位穿著工服的工作人員在跟客人做解釋。
“破產(chǎn)清算”、“申報債權”、“債權人大會”這些詞,從工作人員嘴里出現(xiàn)的概率最高。
許竹文眉心輕擰,逮住一個剛服務完其他客人的工作人員表示,“我們要做美甲,現(xiàn)在可以嗎?”
工作人員一臉疲憊道,“不好意思,我們這邊已經(jīng)停業(yè)了,不再接受預約服務?!?/p>
許竹文瞇起眼,心情立馬燃起無名火,“我剛剛來之前,還跟你們老板發(fā)了微信,她都說讓我直接來店里?!?/p>
“抱歉,美女,真的不好意思,我們也是剛剛下午接到通知,暫停服務的。”工作人員一臉假笑的回道,“我們已經(jīng)終止合作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