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此薄彼”四個字,像淬了冰的針,狠狠扎進空氣里。
袁二更只覺得一股無名火“噌”地一下就從心底直沖腦門,燒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握著高音希的手不自覺地收緊了些,“她什么意思?還說什么?”
袁二更追問,語氣已然帶上了冷硬。
他預感到不是什么好話。
“她說……”高音希輕嘆了口氣,“她說我先前幫李持安渡過難關,我二話不說就幫了,輪到她,輪到她男朋友,我就推三阻四,不肯伸手……”
“萬萬沒想到許竹文竟然是個戀愛腦!”袁二更眉心皺的能夾死蒼蠅,“這能一樣嗎?李持安那是救急!錢松那是什么?那是填坑!還是個他媽的無底洞!而且你主動借錢李持安都沒要。”
高音希沒有立即回應,只是軟軟的靠在大大的粉紅豬身上,渾身軟的仿佛沒了力氣。
“她今天說話很難聽。”高音希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說我眼里只有利益,說我看不起錢松的公司小,從來就看不上錢松,所以不愿意幫他,說我只愿意幫那些對我有用的人?!?/p>
袁二更翻身,趴在了她的身上,緊緊的摟住她,在她的唇上狠狠的嘬了一口,“不氣不氣,寶寶,你還有老公疼?!?/p>
他嘴上勸著高音希不氣,實則自己氣的要死。
“李持安當時什么情況?陳里出軌,轉移財產,還要算計她兒子的撫養(yǎng)權,這么慘,作為朋友你當然要幫她度過難關。”袁二更的聲音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像砸在地板上的石子,“我們湊錢給她,那是在挽救她和她兒子后半輩子,錢松呢?他那破公司,靠幾個ppt畫大餅圈錢的玩意兒,早就該黃了!這種公司倒了是活該!是市場規(guī)律!是優(yōu)勝劣汰!許竹文她腦子進水了?拿你當冤大頭?還想拖你下水,去填那個永遠填不滿的‘漏勺’?”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目光灼灼地釘在沙發(fā)上的高音希臉上,眼神銳利得像刀子,“希希,你拒絕得對!對這種明擺著要打水漂的錢,別說借,看都不該多看一眼!她許竹文拎不清,你也跟著犯糊涂?她有什么臉說‘厚此薄彼’?這兩件事性質一樣嗎?根本就是天差地別!”
袁二更胸膛起伏,一口氣說完,客廳里只剩下他略顯粗重的呼吸聲和微波爐“?!钡囊宦曁嵝央u湯熱好的聲音。
昏黃的燈光下,高音希仰著臉看他,臉上先前那層濃得化不開的陰霾,似乎被袁二更這陣疾風驟雨般的話語沖散了一些。
她心底委屈的憋悶感消散了許多,眼神里多了些清明的思索,像迷霧里透出了一點微弱的光亮,“雞湯好了?!?/p>
袁二更看著她眼中細微的變化,那股頂?shù)胶韲悼诘幕饸獠派陨酝聣毫藟?,乖乖轉身戴上厚厚的棉手套,把滾燙的雞湯端了過來輕輕放在面前的矮桌上。
高音希身側的沙發(fā)微微凹陷下去。
袁二更摘手套的同時放軟了語氣,但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這事兒,你做得一點錯沒有,別被她的歪理繞進去。幫朋友,也得看幫的是什么。救急不救窮,救急更不救蠢。錢松那個攤子,就是個無底洞,誰沾誰一身腥?!?/p>
“嗯,我知道?!备咭粝I陨耘擦伺采碜樱炎约簱纹饋硇?,“她情緒激動,可能也是被錢松的事逼急了,你知道的,人情緒上頭,難免說些難聽的話,我也確實幫過李持安……”
“不是,再情緒上頭,這么難聽的話,也不是朋友該說的?!痹擦似沧?,“而且她也好意思開口,兩百萬誒,這可不是一筆小錢?!?/p>
“或許是錢松經常給她畫大餅,讓她陷入某些誤區(qū),覺得兩百萬不多吧?!备咭粝Q壑虚W過一絲復雜,“還有文文是有些天真,她生活工作的環(huán)境比較單純?!?/p>
“再單純也不能沒腦子,朋友之間更該明算賬。”袁二更斬釘截鐵地說,“真正的朋友不會讓你為難,不會用道德綁架你。她要是真把你當朋友,就該理解你的難處,而不是指責你?!?/p>
高音希沉默了一會兒,其實袁二更說的這些,她全都懂。
只不過,因為下午的事,心里有些憋悶,找個人說說而已。
她默了默,轉而問面前的為自己不平的男人,“如果是你的朋友來借錢,你會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