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覺得這有什么,各玩各的,這是屬于父母的自由。他只是沒搞懂,為什么父母在餐桌上和聚會上還非得飾演出一副伉儷情深的模樣,明明兩個人都對彼此毫無感覺了,就不能直接分道揚鑣嗎?
愛情,婚姻,都是虛假的、毫無意義的東西,是做給外人看的舞臺劇。在舞臺上表現得越是密不可分,在幕布后面就越是相看兩生厭。
他覺得這樣金玉其外的關系十足惡心,有如仆人恭敬地為主人打開金燦燦的餐盤蓋,結果碟子上是看起來綿軟,實際上早被蟲子蛀空的面包。
說什么愛不愛的,自己講那些山盟海誓的時候不會反胃嗎?
像他和陳安生這樣,就是最好的關系。因為是彼此的摯友,所以什么都可以和對方一起做,可以24小時形影不離地黏在一起,可以共享彼此的煩惱,可以在被窩里相擁而眠,可以互相幫助,解決基本的生理需求。
這是比所謂的愛情或者是婚姻要穩(wěn)定上千倍的情感關系。
他也沒法想象自己和任意的陌生女性牽手、相擁、接吻,乃至與對方一塊邁入婚姻殿堂的樣子。明明是互不相識、毫無感情基礎的人,卻要做那么多親密的事,想想就覺得反胃。
況且,如果他真的成了家,那他和陳安生相聚的時間不就會因此大打折扣嗎?他也得像父親那樣,在孩子長大一點之前,扮出一副好丈夫的樣子,也得出席各種無聊的宴會,搞不好還要全程摟著妻子,方便一小部分有特權進入宴會的媒體拍照,也能讓別人相信他和妻子是相愛的。
這么想下來,成家也太折騰了??墒顷惏采蛟S不會那么想,因為陳安生的父母還算恩愛,不知道婚姻實際上就是一道不具有約束作用,卻能壓得人喘不過氣的枷鎖。
“那個老不死說的話根本就沒道理吧?說什么人要成家才能獲得幸福。。。。。?!?/p>
陳安生抬眼看了一下,電梯有監(jiān)控攝像頭,不過領導應該也不至于無緣無故就去查監(jiān)控,“不要這么稱呼別人?!?/p>
容念等著他的下文,陳安生摁住電梯門,等大家都下電梯了,這才走出來,“他說的也不算完全不對吧?!?/p>
雖然很想給自己和容念一塊催眠,說些“確實啊,人又不是非得成家不可”一類的糊弄話,可是事關容念的未來和人生,況且也不是他在這里旁敲側擊地哄騙幾句,容念就真的會因此不去娶妻生子。
“娶到與你三觀契合,各方面都聊得來,又相處得很舒服的人,再和她一起將全新的小生命撫養(yǎng)成人,那種體驗應當是別的幸福都無法比擬的吧?!?/p>
陳安生說得很認真,容念沒想走神的,只是恰好兩人走出公司,廣告牌的燈光反到陳安生臉上,讓這張本就俊秀的臉多了幾分柔和的漂亮。
鬼使神差的,容念腦海里冒出諸多溫馨場景,他出去談了商務,帶著酒氣和疲憊回到家,系著圍裙的陳安生幫他解下領帶放好,去廚房里為他端上解酒湯,在他醒酒的時候于一旁抱著他倆的孩子,溫聲細語地哄著,孩子很快就停止了哭鬧,安穩(wěn)地在陳安生的懷里睡著了。
因為是他倆的孩子,所以從小就長得很好看,繼承了雙方的所有優(yōu)點,睡著的時候就像年畫里的娃娃。
陳安生就小心翼翼地把被哄睡的小嬰兒放回嬰兒床里,過來和他溫存,怕吵醒小寶寶,還特意忍住了聲音。
而后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將人帶進浴室里,兩人一起洗澡,順便將未盡的事繼續(xù)做下去。
洗完澡出來,陳安生會幫他吹干頭發(fā),手法一如既往的溫柔,令他昏昏欲睡。反正陳安生一定會接住他,費勁把他搬到床上,再與他抵足而眠,進入夢鄉(xiāng)。
要是這樣的話,成家確實是全天底下最好的一件事。
他想得入了神,好一會沒說話,走到紅綠燈路口,陳安生才轉過頭問他,“在想什么呢?”
容念原想和盤托出,又怕將陳安生孕育孩子的想象說出來會惹竹馬生氣,簡潔地省略了諸多前因,“沒有,就是想了想,你說的也有道理?!?/p>
成家很好,前提是對方是陳安生。
綠燈亮起,陳安生什么都沒說,習慣性地牽著他過了馬路。
容念感覺對方的手比往常要涼一點,連忙用兩只手將陳安生的手都包緊了。陳安生沒掙脫他,為此他心情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