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張臉,這個姿勢,很難不心動。
哪怕他們兩個的開始是那么不堪,她還是在這一個瞬間,真切地動了心,仿佛是斯德哥爾摩患者,亦或者是吊橋效應。
但歸根結底,人是視覺感官動物。有些下意識的反應,根本不受理智的控制。她透過他的眼睛,看見自己,看見那深邃的眼眸中,只有自己,只剩自己。
何不享受當下的歡愉?
兩個人的事情,又何顧他人的眼光,性與欲又用得著什么道德標桿去丈量,那本就是人最原始的欲望,最本能的渴求。
我何苦作繭自縛?
但動心歸動心,程樂然還是不會輕易原諒這兩個女孩。
一碼歸一碼,她因為男孩遭受的無妄之災,不可能因為沈澤森一句話就當做無事發(fā)生。
同樣這么想的,還有沈澤森。
他們兩個人,哪怕生長于不同的泥土,汲取著不一樣的養(yǎng)分,卻在一定程度上非常相像。
那就是動了底線,錙銖必較。
第二天,不知道經(jīng)歷了什么,王晨琳和方佳茹都登門拜訪,低聲下氣地給程樂然致歉。昨日有多張狂神氣,今天就有多狼狽不堪。
在這個小鎮(zhèn)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以暴制暴。
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存活在這一張巨大的網(wǎng)上,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用不著多少手段和心機,就能拿捏住對方的命脈。只要你夠狠,敢拿命去拼,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大家都會向你俯首稱臣。
比惡人更可怕的是瘋子。
畢竟這里的惡人都想活著,都想長命百歲。
而沈澤森是個徹頭徹尾不怕死的瘋子。
被觸及底線的沈澤森有多瘋,兩年前的小鎮(zhèn)深有體會。
沒有人再敢敲響緊閉的大門,消防樓梯下再也不會有成片的煙頭,再也不會有無助的女人,抱著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孩,用桌子抵住弱不禁風的鐵門,忍住了眼淚卻忍不住顫抖。
“別怕,澤森?!?/p>
捂住耳朵,就能聽不見了嗎?
紅色的油漆,窗外的咒罵,鄙夷的眼神,瑟縮的女人,油膩的語氣,婦女的謾罵,小孩的嘲笑,打碎的碗筷,撕扯的衣裳,滿地的鮮血。
世界是紅黑色。
十四歲的沈澤森,踩著一地酒瓶碎片,鮮紅色的血,幾乎染紅了黑發(fā),一路滑進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