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樂然醒來時已經(jīng)到了房間里,沈澤森坐在沙發(fā)上,翻閱著一份文件,在暖黃色的閱讀燈下,美得像一副歐洲油畫,絲毫看不出剛才的兇猛和惡劣。
像一位斯文儒雅的紳士,戴著金絲眼鏡,在他的世界里享受著一片安寧。
程樂然在六年里無數(shù)次幻想過沈澤森考上A校后的意氣風(fēng)發(fā),攻讀建筑系的男人戴著金絲眼鏡伏案畫圖,偶爾抬眼看看在一旁睡覺的自己,又繼續(xù)在畫紙上勾勒出他們未來的藍圖。
一個山間的房子,花園里種著一大片洋桔梗,露臺上可以看見星空,他們在月光下坐在搖椅上接吻,吻的味道是一點也不浪漫的火鍋味,因為程樂然最想要在露臺上吃火鍋,在浪漫中被煙火氣息包圍。
她永遠記得那個生日,父母在外,她卻不孤獨,因為身邊有陳媛給自己夾著菜,沈澤森看著她被辣腫了的紅唇,無奈地給她去拿冰豆奶,放下的時候拍拍她的腦袋,要她小口點喝,小心拉肚子。
那時候,無辣不歡,但吃辣很菜的自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噸噸噸地喝,沈澤森氣得臉都紅了,陳媛就在旁邊幫她打哈哈,還教訓(xùn)沈澤森,說他不能對樂然講話這么兇。
沈澤森難得憋屈的模樣是真的很可愛。
想著想著,程樂然就笑出了聲。
沈澤森投來視線,卻不舍得打斷。
他好久好久沒有見過發(fā)自內(nèi)心而笑著的女孩,久到眼鏡后有一層薄薄的水霧,在眨眼間又緩緩隱去。
遙遙相望,誰也不愿意提起剛剛的瘋狂,更不愿意打破如今的輕松。
但程樂然大約是心情很好,又或者想通了什么,站起身,穿著一件薄薄的吊帶裙,不像睡裙,更像情趣內(nèi)衣。
她光著腳踩著毛毯,走到了沈澤森的身邊,似乎想到了一些小說和電影里的情節(jié),猶豫了一下,找了找角度,一屁股坐了下去,還不忘記摟著男人的脖子,故作風(fēng)塵:
“沈總,剛剛是不一樣的價錢。”
聽完,沈澤森真的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但也確實不想讓難得主動靠近他的女人難過。他盡量逼迫自己忽視掉程樂然對這個圈子的認知,將人攬了攬,配合道:
“那程小姐開個價?”
真得到回復(fù),又沒那么開心和自如了。電影里后面怎么演的好像也不太適用,但她看了看自己腳脖子上的鉆石鏈子,嘴巴比腦子動得快:
“你給她們?nèi)齻€多少錢?”
“程小姐在吃醋?”沈澤森的手順著半透明的真絲從后背滑到屁股,色情地揉了揉,顯然是對這種上位者金主的角色信手拈來。
鬼使神差的自言自語,還來不及咬住舌頭,就溜了出來:
“一點點?!?/p>
沒錯,只有億點點叭。
女人的食指和大拇指幾乎觸及在一起,并不抬頭看沈澤森。不擅長撒謊,只擅長說反話說狠話的程樂然,此刻眼神努力假裝不在意,表情實在是有些可愛。
一點點,三個字,卻足夠波動某人蒙了灰的心弦,枯竭的樹枝終于迎來了綿綿細雨的滋養(yǎng),心里開始癢癢的,忍不住想要親吻她。
一個吻落在程樂然有些嘟起來的小嘴上,男人的聲音有些沙?。?/p>
“合作伙伴送的。”
還沒來得及不高興耍脾氣,又聽見:
“今天是來還回去的?!?/p>
“什么意思?”不抬頭的人開始扭著自己的手指,卻被大手一把抓住,捏在手心,揉了揉。
“大概是找回來的小狗太能鬧了?!卑腴_玩笑的沈澤森,很執(zhí)著地使用“找回來”這樣的詞匯,似乎這樣就可以確認,她是真真切切回來了,他終于找回來了,不會再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