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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樂然沒有想過會看見這樣的畫面。

程樂然聽過許多沈澤森過去的故事，卻從來沒有見過男人的戾氣。他所有的兇狠，只是在床上時對程樂然的各種欺負和諢話。

但好像自她回來，自他們再次相遇，沈澤森一直在受傷。額角上還有上次她留下的傷疤，現(xiàn)在，右手更是滿目瘡痍。程樂然有些不明白，為什么突然男人就變臉，突然又會這么憤怒。

她咬著下唇瓣，轉(zhuǎn)身去翻上次沈澤森買回來的藥還有碘伏。可不知道為什么，越想找一個東西，卻越找不到，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模糊，一切都像在水霧中，什么也看不清。

程樂然用手背狠狠擦了擦眼睛，終于看見了碘伏和紗布，她帶著同樣的怒氣來到沈澤森身旁，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手，卻又悶恨地將一整瓶碘伏，直接倒在他的手上。

血肉模糊之間有細碎的鏡子碎片，程樂然看不下去，轉(zhuǎn)身去翻男人的手機，下意識輸入自己的密碼，卻發(fā)現(xiàn)真的解鎖開了。但還來不及多想，程樂然就先在通訊錄里找到了張秘書。

兩個人在沉寂中等到了帶著醫(yī)藥箱趕來的家庭醫(yī)生和張秘書，醫(yī)生拿鑷子小心處理著家主的傷口，而張秘書看到一地狼藉后逐漸意識到眼前女人的特殊性。

她趕緊清理了浴室里的血跡，又叫來酒店經(jīng)理將鏡片處理掉，最后又帶著醫(yī)生離去，全程沒有多嘴一句，但離開后立刻將情況報告給周助，重新安排那些行程。

沈澤森的手被紗布纏繞了幾圈，依然還有血跡滲出，程樂然覺得那抹紅過于刺眼，幾乎要奪走她胸腔里的所有空氣，她忍不住別開臉，眼淚隨之又掉落下來。

男人坐在沙發(fā)上紋絲不動，程樂然站在客廳中間從手足無措到失魂落魄。最后，還是沈澤森嘆了口氣，起身進了房間，聽著身后的小尾巴不遠不近的腳步聲，反而先心疼了。

沈澤森上了床，穿著黑色短袖和長褲，有些隨性不羈。他靠在床背，看著站在門口的女人，又在那擰著自己的手指，神情冷淡地開了口。

“上來睡覺?！?/p>

程樂然似乎是老實了，乖巧爬到床上，在另一側(cè)默默躺好，先是背對著男人，后來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轉(zhuǎn)過身，迅速把臉埋到了男人的腰間。

兩個人都有些后悔。

大概是當下聽到女人要離開，聽到再也找不到她的這種可能性，沈澤森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內(nèi)心的恐懼和焦慮?？蛇@樣，到底還是會把他的然然嚇到。

他不應(yīng)該嚇他的然然。

帶著溫度的手不斷撫摸著女人的長發(fā)，順著她的小腦袋往后背摸，察覺到腰間的濕意，是小女孩把他的衣服都哭濕了。

哪怕你再恨她，再氣她，到最后也舍不得真的怪她，只會厭惡自己，責備自己，讓小女孩又傷心了。

沈澤森一對上程樂然在情欲之外的眼淚，就只能投降。

“嚇到了？”男人平靜的語氣只在最后一個字，帶一點詢問的尾音。

小腦袋搖搖頭。

“程小姐心疼了？”沈澤森半開玩笑半認真，似乎自己也在期待什么。

小腦袋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