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要干嘛,顧挽困惑地看他一眼,隨即認真清點了下作畫工具,信心十足的點頭:“可以的?!?/p>
“那太好了?!?/p>
他驚喜地笑了下,唇角那標志性的小括號很明顯。他情緒激動地撫住顧挽的雙肩,眼睛里亮晶晶的:“那你能……幫哥哥畫幅畫兒嗎?”
顧挽毫不猶豫的點頭:“好?!?/p>
“那你等我一下。”
他又轉身噔噔噔地跑上樓,沒一會兒,兩手各抱了一個相框走來下。
那兩個相框,皆是反扣在他懷里,他走到樓梯一半,似乎考慮到什么,停下來,猶豫著道:“顧挽,你別害怕,這是——”
“我不怕!”
顧挽已經(jīng)猜出來那兩個相框是什么,她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與他一上一下遙遙相望,眼神執(zhí)著堅定。
即便他們?yōu)槿烁改覆凰愫细?,但顧挽知道,季言初無法坦露的內(nèi)心,依舊深深愛著他們。
這種愛,無關乎有沒有回報,而是一種骨血親情與生俱來的本能,連他自己也無法控制。
他一步一步走下樓梯,臉上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赧然,笑著解釋:“你們家墻上掛的那張全家福照片,我一直很喜歡,也很羨慕?!?/p>
他坐到顧挽對面的沙發(fā)上,終于把那兩個相框翻了過來。
如顧挽所料,果然是溫馨和季時青的遺照。
這是顧挽第一次看見溫馨的樣子,是個極其漂亮的女人,即便是死氣沉沉的黑白照片,依舊美麗不可方物。
“你很像你媽媽?!彼嬖V季言初。
季言初低頭,看了眼懷里這兩張照片,再抬頭,眼里滿是遺憾:“我們?nèi)齻€人,從沒有過合照,甚至一起碰面的機會都屈指可數(shù),我想……”
這個要求,能將他卑微到塵埃里的自尊完全暴露于人前,他難堪地舔了下唇,小心翼翼地抬起視線。
直到意識到對面坐的是顧挽,是那個無數(shù)次給予他溫暖慰藉的人,他的那束光。
猶豫的眼神漸漸溫軟,緊繃的神經(jīng)也再次放松下來,他毫不介意地對顧挽笑笑,直言不諱的說:“哥哥也想有張全家福,所以能不能請你,幫哥哥畫一張?”
顧挽當然不會拒絕,但不知為什么,她畫著畫著,心里鋪天蓋地的難受。
以至于很多年后,每每回想起與他分別的這晚,印象最深刻的,總是那個滿眼哀戚的少年,捧著父母遺照,請她畫全家福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