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冷了,那個才十六歲的小宮女冬月專心致志燒火做飯。冬月的烹調(diào)手藝,雖不能跟宮里比,但起碼比宮女處大鍋飯強了太多。
林羨余很滿意,還特意自掏腰包給冬月整治了一身棉襖,這丫頭穿著暖煦的棉襖,一臉幸福地?zé)稹?/p>
鍋里燉了排骨還蒸著米飯,這會子已經(jīng)冒出肉香和米香,冬月忍不住咕嘟咽了一口口水。
林羨余作為一等宮女,可是每日都有一斤豬肉份例享用,哪怕如今身在孝陵也不曾被克扣,只是林羨余不愛吃那些肥膩的豬肉,經(jīng)常叫冬月拿去換了排骨。這個時代,骨頭不值錢,哪怕骨頭上特意帶了不少肉,一斤純?nèi)?,也能換三斤排骨呢。
而鍋中就燉了那三斤排骨外加小半個冬瓜。
別看林羨余廚藝不怎么樣,卻是很會吃的,先前已經(jīng)叫冬月將排骨焯水,然后加蔥姜蒜酒,此刻已經(jīng)燉了一個時辰了。
林羨余打開鍋蓋,用筷子戳了戳排骨上的筋和肉,不由點頭:“火候夠了,加些鹽和蔥花,你舀上一大碗,送去給周公公?!?/p>
自來到皇陵,林羨余這個專職為先帝“祈?!钡拇髮m女很快贏得皇陵上下喜愛。因為林羨余經(jīng)常拿些小恩小惠打點上下,有時候是一碗肉骨頭,有時候是幾兩小酒。
皇陵守陵人員是最沒有油水的了,因此收買起來也格外容易。
燉煮了一個時辰的大骨湯,那湯汁奶白宛若牛乳,入口亦是鮮濃無比,林羨余沒怎么啃肉吃,骨湯倒是喝了兩大碗,渾身都暖洋洋的了。
冬月則捧著一根碩大的骨頭,大口撕咬啃食,吃得滿臉都是油膩。
林羨余看在眼里,忍俊不禁,記得這丫頭剛來的時候,還瘦巴巴的,被她養(yǎng)了兩個月,臉蛋都圓乎了一圈。
無論是宮里還是宮外的皇莊皇陵上,這些個三等宮女,都是出自貧寒之家,一年到頭莫說是吃肉,只怕是連飯都吃不飽。
對于這樣半大的小女孩,林羨余十分憐惜,“你慢點吃,又沒有人跟你搶?!?/p>
冬月小臉蛋泛紅,很是不好意思,“叫姐姐見笑了?!?/p>
吃飽了飯,冬月去刷鍋刷碗,林羨余則穿上兔皮里子坎肩,去屋外廊下打量著那些風(fēng)干的柿子。
這個小院里有一株老柿子樹,秋日里熟了好幾筐柿子,即使分出去不少,還是吃不完。勤快的冬月便把剩余的兩筐柿子削了皮,然后用繩子穿好掛在廊下,最后只需靜候風(fēng)干,就成了柿子餅了。
林羨余捏捏這一串串宛若小紅燈籠的柿子餅,軟軟的,吃起來應(yīng)該正合適,但這個濕度并不能長久保存,所以還得接著晾干,但這不妨礙林羨余打牙祭。她刷刷便剪下來兩串軟柿子餅,端回屋里,叫了冬月一塊享用。
冬月摸了摸鼓鼓的肚皮,哪怕方才吃了兩大海碗米飯,啃了那么多骨頭,冬月還是沒能禁得住食物的誘惑,拿起一塊柿子餅咬著吃,紅著臉道:“衛(wèi)姐姐待我真好?!?/p>
冬月一臉幸福,整個皇陵,上下宮女太監(jiān)哪個不羨慕她?不但天天能吃葷腥,還能有這么厚實暖和的冬衣。
這時候,小院的院門被咚咚敲響了,是個小太監(jiān)推了一車的越冬食物,其中大半是白菜蘿卜,還有糧油米面、臘肉臘魚,林林總總滿滿一大車,可真是辛苦這小太監(jiān)了。
這些是林羨余日前訂購的,錢已經(jīng)付了,不過林羨余還是又拿了一小塊銀角,外加一條臘肉給小太監(jiān)充當(dāng)跑腿費。
小太監(jiān)千恩萬謝,還特特幫她把所有東西全都搬了進(jìn)去才離開。
冬月忙活活整理著這些食材,白菜蘿卜一部分留著吃,一部分腌制起來。別看冬月年紀(jì)小,腌菜卻十分熟練,據(jù)說是從小跟她阿娘學(xué)的,什么酸白菜、辣白菜、酸辣白菜……大大小小腌了好幾壇。
這樣的日子,讓林羨余有了一種農(nóng)家樂的既視感。
自來了皇陵,便處處跟宮中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