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春梅幾次想張嘴把話題往錢上面引,都被宋安亭不著痕跡地用“傅家待我很大方”、“什么都不缺”之類的話堵了回去。
眼看迂回戰(zhàn)術無效,趙春梅臉上的笑容漸漸有些掛不住,眼神也開始閃爍。
宋安亭看著她這副模樣,心里只覺得又可悲又可笑,忽然生出一種惡劣的戲謔感,親熱地拍拍趙春梅的手背,語氣格外真誠:“媽,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就在這兒多住兩天吧,陪陪我,我讓阿姨給你收拾間客房出來?!?/p>
她倒要看看,趙春梅能忍著不開口到幾時。
宋安亭把趙春梅安頓在客房后,實在懶得應付她滿是算計的眼神,干脆一頭鉆進了后花園的玻璃溫室里。
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氣息能讓她暫時忘卻煩惱,她拿著小噴壺,心不在焉地給一株蝴蝶蘭噴水,思緒卻飄得老遠。
正午的陽光透過玻璃頂棚灑下來,暖洋洋的。
突然,溫室的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逆光走了進來。
宋安亭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更是驚訝:“傅珵?你怎么回來了?這個點你不是應該在學校嗎?”
傅珵幾步走到她面前,不耐煩的說:“中午休息不能回家啊?煩死了,不想待在學校,”他眼神在她臉上掃了一圈,語氣別扭地補充道,“聽阿姨說家里來人了?就……你那個媽?”
沒想到他消息這么靈通,也更沒想到他會因為這個跑回來,宋安亭愣了一下,點點頭:“嗯?!?/p>
“我當初在婚禮上見過她一次,那副樣子……嘖,”傅珵眉頭立刻擰緊了,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鄙夷,他沒再說下去,但那份厭惡明明白白,他當初對宋安亭的惡劣態(tài)度,很大程度上也源于對這對攀附權貴母女的鄙夷,“她來找你干嘛?是不是又想要錢?為難你了?”
看他這副生怕她吃虧的樣子,宋安亭心里有點好笑,她搖搖頭,疲憊的說:“沒為難,我能處理,你別管了,錢我不會給她的,給了也是扔進賭場無底洞。”
“你處理?你怎么處理?對著她低頭嗎?”傅珵哼了一聲,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帶著點霸道的意味,“我看著你對我一個人低頭就行了,不想看你對別人也那副樣子?!?/p>
這話說得極其蠻橫不講理,卻又透著一股奇怪的占有欲。
宋安亭還沒來得及反應,傅珵已經一把抓住她的手:“走,我跟你去,我有辦法讓她趕緊滾蛋。”
“哎?傅珵!你別亂來!”宋安亭被他拖著往外走,心里有點慌,不知道這混世魔王要干什么。
傅珵不由分說,直接把她拉回了客廳。
趙春梅果然還坐在沙發(fā)上,正盤算著怎么再次開口,一見他們倆一起過來,尤其是看到傅珵那張冷冰冰的俊臉,立刻又堆起討好的笑容站起來:“安亭,這位就是傅少爺吧?真是越來越一表人才了……”
傅珵根本沒給她說完的機會,松開宋安亭的手,雙手插兜,眼神輕蔑地將趙春梅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開口就是毫不留情的尖銳:“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宋夫人,怎么,今天又來視察你女兒這樁‘賣’得不錯的婚姻?看看能再榨出多少油水?”
趙春梅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傅、傅少爺,你這話怎么說的……我是關心安亭,來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她過得好不好,跟你有什么關系?她現(xiàn)在是傅太太,吃穿用度都是傅家的,好得很,不勞您這位當初為了賭債就能把女兒推出來換錢的母親關心,”傅珵嗤笑一聲,語氣刻薄至極,甚至故意轉頭看向一旁有些發(fā)懵的宋安亭,嘲諷道:“是吧,小媽?你媽當初把你送進來的時候,沒指望你能過得這么舒心吧?畢竟原本可是要守活寡的。”
宋安亭徹底愣住了,傅珵這唱的是哪一出?怎么連她一起罵上了?
眼看傅珵年紀小卻說話如此惡毒,趙春梅那點長輩的架子也端不住了,忍不住帶著怒氣道:“傅少爺!你怎么能這么說話?好歹我也是你的長輩!安亭她是你……”
“長輩?”傅珵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直接打斷她,“你們宋家把她嫁過來,圖的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不就是圖傅家的錢嗎?”他目光銳利地盯住趙春梅,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我告訴你,只要我傅珵還在傅家一天,她宋安亭,就一個字兒也別想從傅家摳出去補貼你們宋家這個無底洞!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這話說得極其難聽,簡直是把她和宋家的臉面扔在地上踩。
宋安亭站在旁邊,聽著傅珵這極其敗壞的“惡言惡語”,看著他明明是在替她趕人卻擺出一副最大惡人的嘴臉,她突然就忍不住了,猛地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伸出手死死捂住臉,發(fā)出極力壓抑的嗚咽聲。
趙春梅本來被傅珵罵得狗血淋頭,又氣又羞,此刻見女兒被連累得如此傷心,那點可憐的母愛竟然被激發(fā)出來一點,她遲疑著想上前安慰:“安亭啊,你別哭,媽……”
天知道她宋安亭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把爆笑憋回去,生怕自己破功,根本不敢抬頭看趙春梅,捂著臉快步沖出了客廳,直接跑回了后院溫室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