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驛館,夜色已深。沙漠的夜晚寒氣刺骨,但云舒的心中卻因那枚小小的蘭花玉墜而涌動著一絲暖流與希望。朵蘭公主的回應(yīng),如同在密不透風的鐵幕上撬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她并未急于行動,深知在這遍布眼線的王宮之中,任何輕舉妄動都可能招致滅頂之災(zāi)。她需要等待一個最合適的時機。
接下來的幾日,云舒依舊每日調(diào)配些安神靜氣的香囊藥茶送入宮中,仿佛全然沉浸于醫(yī)道之中。孫邈則繼續(xù)與那位老內(nèi)侍周旋,不動聲色地打探著王宮內(nèi)的各種消息,尤其是關(guān)于“暗影尊者”的日常行蹤和烏茲曼國王的狀態(tài)。
從零碎的信息中,他們得知暗影尊者并非時刻跟在烏茲曼身邊,他似乎在王宮深處有獨立的居所,每日傍晚時分,會固定離開國王寢宮一段時間,行蹤詭秘。而烏茲曼國王,據(jù)送藥的內(nèi)侍描述,精神愈發(fā)不濟,時常獨自一人時喃喃自語,面露驚恐,對暗影尊者的依賴也日益加深。
時機,就在這日復(fù)一日的耐心等待與細致觀察中悄然來臨。
這日傍晚,孫邈帶回消息,暗影尊者如常離開了國王寢宮,似乎往王宮更深處去了。幾乎同時,一名面生的小宮女借著送換洗物品的機會,悄悄將一張卷著的細小紙條塞入了云舒手中。
紙條上只有簡短的幾個字,是用生硬的中原文字書寫:“蘭臺,亥時初。”
亥時,夜色最濃之時。云舒心中了然,這是朵蘭公主冒險發(fā)出的邀請。她立刻著手準備,換上一身便于行動的深色衣裙,將必要的藥物和銀針貼身藏好,那枚玄鐵令牌更是緊貼胸口。她囑咐孫邈留在驛館應(yīng)變,自己則需獨自赴約。
亥時將至,王宮內(nèi)一片寂靜,只有巡邏衛(wèi)隊整齊的腳步聲偶爾打破夜的寧靜。云舒憑借著這幾日暗中觀察記下的路徑和守衛(wèi)換崗的間隙,如同暗夜中的靈貓,巧妙地避開一隊隊巡邏的士兵,向著宮西方向潛行。
蘭臺并非一座高臺,而是一處倚著宮墻修建的、種滿了各種蘭花的幽靜院落,這里是朵蘭公主平日讀書習(xí)畫之所,位置相對偏僻。此時院門虛掩,院內(nèi)只點著一盞昏黃的羊角風燈,在夜風中輕輕搖曳。
云舒閃身而入,反手輕輕合上院門。只見朵蘭公主獨自一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身上裹著一件厚厚的斗篷,臉色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蒼白,眼中卻燃燒著一種混合著恐懼與決絕的光芒。
“公主?!痹剖娴吐晢镜?。
朵蘭公主見到她,立刻站起身,快步上前,緊緊抓住她的手,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顫抖:“蘇神醫(yī),你……你真的來了!”
“公主相邀,民女豈敢不來。”云舒反握住她冰涼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冷汗,溫聲安撫道,“公主不必驚慌,此處可安全?”
朵蘭公主緊張地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這里平日只有幾個我的心腹宮女,我已將她們支開。但是……時間不多,那個惡魔……他隨時可能回來?!?/p>
她口中的“惡魔”,自然指的是暗影尊者。
“公主,究竟發(fā)生了何事?先國主他……”云舒引導(dǎo)著話題。
提及父王,朵蘭公主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她用力咬著嘴唇,才沒讓自己哭出聲來:“父王……父王不是病死的!是被他們害死的!”她聲音哽咽,充滿了刻骨的仇恨與悲傷,“那天晚上,我偷偷想去給父王請安,卻看到……看到烏茲曼王叔和那個黑袍惡魔,他們……他們逼父王喝下了一碗黑色的東西!然后父王就……就……”她說不下去了,身體因恐懼和悲傷而劇烈顫抖。
云舒心中凜然,果然如此!老國主是被謀害的!
“他們?yōu)楹我@樣做?”云舒沉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