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洞深邃,寒氣刺骨。通道兩側(cè)的冰壁并非透明,反而隱隱透出幽藍(lán)的光暈,映得人須發(fā)皆碧。腳下是萬年不化的堅冰,滑溜異常,需得萬分小心??諝庵辛魈手环N古老而蒼涼的氣息,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歷史的脈搏上。
阿勒坦王子在前引路,神色恭敬而肅穆。他低聲道:“先祖之地并非尋常洞穴,據(jù)說行走其中,會映照出人心底的執(zhí)念與恐懼。王爺、王妃,務(wù)必緊守心神?!?/p>
云舒微微頷首,她能感覺到,這洞中似乎彌漫著一種極淡的、能影響人精神的能量場,與之前遇到的“燼相思”毒素不同,它更純粹,更像是一種……考驗。她悄然運轉(zhuǎn)內(nèi)力,護住自身與身旁的凌燁。
凌燁緊握云舒的手,目光銳利地掃視四周。他經(jīng)歷過尸山血海,心志早已堅如磐石,但此刻,也不禁對這神秘的所在心生敬畏。
果然,行不多時,前方景象陡然一變。冰壁上映出的不再是幽藍(lán)光影,而是浮現(xiàn)出模糊的畫面——金戈鐵馬,邊關(guān)烽火,正是凌燁熟悉的戰(zhàn)場,但畫面中的將士卻一個個倒下,仿佛在無聲地控訴戰(zhàn)爭的殘酷。一股悲愴與自責(zé)的情緒無聲無息地襲來。
凌燁腳步一頓,眉頭緊鎖。這是他心底深處對將士傷亡的隱痛。
“王爺,”云舒柔聲喚道,指尖輕輕在他掌心一點,一股溫和的內(nèi)力帶著安撫之意渡入,“皆是幻象,緊守本心?!?/p>
凌燁深吸一口氣,眼中恢復(fù)清明,沉聲道:“放心?!彼辉倏茨潜?,目光堅定地望向前方。
又行一段,輪到云舒。冰壁上浮現(xiàn)的,卻是幼時在丞相府被欺辱、母親病榻前無助的畫面,以及凌宸稚嫩卻帶著擔(dān)憂的小臉。孤獨、委屈、對親人的牽掛……種種情緒如潮水般涌來。
云舒閉上眼,復(fù)又睜開,眸中一片清冷。那些過往的苦難早已成為她今日堅強的基石,而對宸兒的愛,更是她前進的動力,而非牽絆。她輕輕靠向凌燁,低語:“我無事?!?/p>
夫妻二人心意相通,彼此支撐,那冰壁幻象竟無法撼動他們分毫。阿勒坦在一旁看得暗暗稱奇,心中對二人的敬佩又深了幾分。
終于,前方豁然開朗,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冰窟。窟頂垂下無數(shù)冰棱,如水晶宮闕般璀璨。冰窟中央,有一座天然形成的冰晶祭壇,祭壇之上,懸浮著一枚玉佩!那玉佩通體瑩白,雕琢成雄鷹展翅的形狀,鷹眼處鑲嵌著兩點殷紅,宛如活物,散發(fā)著溫潤而威嚴(yán)的光芒——正是“騰格里之眼”!
然而,祭壇周圍,果然如阿勒坦所說,籠罩著一層肉眼難辨、卻感覺得到的無形屏障,阻止任何人靠近。
“就是這里了?!卑⒗仗雇O履_步,面帶難色,“我嘗試多次,皆無法突破這層屏障?!?/p>
凌燁與云舒走上前,能感受到那屏障蘊含著一種古老而強大的意志,似乎在審視著每一個靠近者。
凌燁沉吟片刻,上前一步,對著祭壇躬身一禮,朗聲道:“晚輩凌燁,攜妻云舒,并非為覬覦北狄王權(quán)而來。只因不忍草原生靈涂炭,欲助正統(tǒng),平息干戈,還望先祖英靈明鑒!”
他聲音洪亮,在冰窟中回蕩,帶著一股坦蕩的正氣。
那屏障微微波動了一下,卻并未消失。
云舒亦上前,盈盈一拜,聲音清越:“北狄與大鄴,雖風(fēng)俗各異,然天下蒼生,祈盼安寧之心相同。我夫婦二人,愿盡綿薄之力,助草原重現(xiàn)和平,此心天地可表?!?/p>
她的話語中,蘊含著醫(yī)者仁心的慈悲與對和平的渴望。
就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那“騰格里之眼”玉佩忽然光芒大盛,鷹眼中的兩點殷紅仿佛活了過來,射出兩道柔和的光束,分別籠罩住凌燁和云舒!
凌燁感到一股灼熱的氣流涌入四肢百骸,仿佛在洗滌他的經(jīng)脈,腦海中浮現(xiàn)的是他守護邊疆、庇佑百姓的一幕幕。而云舒則感到一股清涼的氣息流轉(zhuǎn),眼前閃過的是她救治傷患、化解瘟疫的場景。
那無形的屏障,在光芒中如同冰雪消融,悄然散去。
阿勒坦王子見狀,又驚又喜,連忙上前,恭敬地取下“騰格里之眼”玉佩。玉佩入手溫潤,那股威嚴(yán)的光芒漸漸內(nèi)斂。
“成功了!多謝王爺、王妃!”阿勒坦激動不已,“騰格里之眼認(rèn)可了你們!有它相助,我定能平息叛亂!”
然而,就在此時,冰窟入口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獰笑!
“哈哈哈!阿勒坦!看你這回往哪里逃!還有中原的奸細(xì),竟敢擅闖我北狄圣地!”只見兀哈赤帶著大批精銳士兵,堵住了出口,顯然守山老人并未能完全攔住他們!
兀哈赤目光貪婪地盯著阿勒坦手中的玉佩:“‘騰格里之眼’!把它交出來,本王或可留你全尸!”
形勢急轉(zhuǎn)直下!剛剛通過考驗,追兵已至身前!凌燁等人陷入了重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