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吐出的黑血,被云舒小心收集起來。經(jīng)系統(tǒng)檢測,其中除了咒術(shù)殘留,果然還含有一種極其隱蔽的慢性毒素。此毒并非烈性,而是長期微量攝入,逐漸侵蝕經(jīng)脈,令人精神萎靡,體質(zhì)下降,再配合那陰毒的厭勝咒術(shù),方能一舉奏效,造成“突發(fā)惡疾”的假象。
下毒需經(jīng)年累月,且能接近皇帝日常飲食而不被察覺……云舒與凌燁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了皇帝身邊最親近的人——御前伺候的大太監(jiān),以及……掌管宮闈、負責皇帝部分起居的皇后?
這個念頭讓凌燁心中一寒?;屎蟪錾硎兰遥c皇帝少年夫妻,育有嫡子,平日端莊賢淑,怎會……?
“未必是皇后?!痹剖婵闯鏊囊蓱],冷靜分析,“下毒途徑未必只有飲食。熏香、衣物、筆墨,甚至御座旁的擺件,皆可做手腳。需徹查陛下日常接觸的一切。”
凌燁壓下心中波瀾,命令“夜梟”與心腹暗衛(wèi),不動聲色地對紫宸殿乃至整個后宮進行地毯式搜查,重點排查近半年來所有新進物品、調(diào)換的宮人。
與此同時,對玄微子的追捕也在全力進行。京城各處關(guān)卡戒嚴,畫影圖形分發(fā)各處。然而,玄微子如同人間蒸發(fā),杳無蹤跡。凌燁判斷,他定然藏在某個意想不到的、且有強大勢力庇護的地方。
三日后,一條關(guān)鍵線索浮出水面。一名負責打掃御書房外院的小太監(jiān),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盤問下,透露曾見過玄微子深夜獨自在御花園的“觀星臺”附近徘徊,形跡可疑。而觀星臺,雖隸屬欽天監(jiān),但日常維護由內(nèi)務府負責。
內(nèi)務府……這可是掌管皇家庶務,油水豐厚,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的要害部門。其總管太監(jiān)福海,是宮里的老人,表面圓滑,八面玲瓏。
凌燁決定親自會一會這位福公公。他沒有大張旗鼓,只帶了兩個親隨,在內(nèi)務府衙門口“偶遇”了正要外出的福海。
“喲!王爺千歲!您怎么有空到奴才這鄙陋之地來了?”福海滿臉堆笑,躬身行禮,姿態(tài)放得極低。
凌燁面無表情,目光如刀,直刺其心:“福公公,本王近日查閱舊檔,發(fā)現(xiàn)觀星臺近年的修繕用度,似乎有些不清不楚。你可知情?”
福海臉色微不可查地一變,隨即叫起屈來:“王爺明鑒!觀星臺年久失修,一磚一瓦都是按規(guī)矩來的,賬目清晰,絕無半點含糊??!定是下面的人記錯了,奴才回去定嚴加核查!”
“是嗎?”凌燁逼近一步,氣勢迫人,“那為何有人見玄微子常在觀星臺鬼鬼祟祟?他一個欽天監(jiān)正,何時對內(nèi)務府的修繕如此上心了?還是說……那觀星臺下,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東西,需要時常去‘維護’?”
福海額角瞬間滲出冷汗,強笑道:“王、王爺說笑了……觀星臺能有什么……”
“有沒有,搜過便知?!绷锜罾淅浯驍?,“若讓本王搜出什么不該有的東西,福海,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撲通一聲,福海癱軟在地,面如死灰,磕頭如搗蒜:“王爺饒命!奴才說!奴才什么都說!是……是有人逼奴才這么做的!他們抓了奴才的侄子……奴才不得已,才……才在觀星臺下的密室里,幫他們藏了些東西……”
凌燁眼中寒光一閃:“是誰?藏了什么?”
“是……是……”福海渾身發(fā)抖,正要吐出名字,突然,一支淬毒的弩箭從窗外疾射而入,精準地沒入他的后心!
福海雙眼圓瞪,喉嚨里發(fā)出“嗬嗬”幾聲,當場氣絕身亡!
“有刺客!”親隨驚呼,立刻追出,但窗外早已空無一人。
滅口!就在凌燁眼前!對方的速度和狠辣,令人心驚。
凌燁臉色鐵青。線索又斷了,但福海臨死前的恐懼指向了一個明確的信息:觀星臺下有密室!而且,指使他的人,能量極大,能在宮中如此迅速地殺人滅口!
他立刻調(diào)兵包圍觀星臺,進行徹底搜查。果然,在臺下發(fā)現(xiàn)了一處極其隱蔽的機關(guān),開啟后,露出一間狹小的密室。密室內(nèi)空無一物,只有地面殘留著一些焚燒過的灰燼,以及一股淡淡的、與玄微子身上相似的陰寒氣息。
對方顯然已經(jīng)提前轉(zhuǎn)移或銷毀了證據(jù)。
然而,云舒在檢查那些灰燼時,卻有了意外發(fā)現(xiàn)?;覡a中,有一小片未燒盡的絲綢邊角,質(zhì)地極其考究,并非宮中尋常太監(jiān)或?qū)m女能用。更重要的是,上面用特殊藥水繡著一個極其微小的、幾乎難以辨認的標記——那是一個變體的“蕭”字花紋!
蕭?!
這個姓氏,如同驚雷般在凌燁和云舒腦中炸響!
是那個早已伏誅、滿門覆滅的敬安侯蕭墨白?還是……與他關(guān)聯(lián)的、更深處的勢力?
難道蕭家還有余孽潛伏在朝堂宮中?甚至,可能與北狄、與“幽焰”都有牽連?
一場針對皇權(quán)的巨大陰謀,似乎露出了更加猙獰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