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我不能待在這里太久,在我離開之前,我會幫你?!?/p>
季慕青悶了一口,心思凝重起來:“可我現(xiàn)在還沒有找到救她的方法。你為什么這么確定牧亦涵一定會死?”
她只是輕聲道:“你還記得我對你說的話嗎?”
那一天,季慕青第一次違背了季宛白的意愿,來到外灘。季宛白不喜歡外灘,連帶著討厭起了海邊,她不喜歡一切能讓她想到牧亦涵的東西,因此勒令季慕青不要靠近。
起初季慕青也從來沒有在意過,既然媽媽不喜歡自己靠近,那她就不去了。小時候是這樣,長大后卻起了好奇。
不是因為她對從來沒有見過的另一個母親感到新鮮,而是孔書羽在她長大后開始無意識地跟季慕青聊起過去。
當(dāng)小孩子三觀尚未成型之前跟她討論一個故去的人沒有意義,反而可能會招來討厭。不過孔書羽也沒有想讓季慕青多多了解牧亦涵的意思。
孔書羽只是單純的上了年紀(jì)之后開始無可避免的懷念起來,而季慕青是一個很好的聽眾。
“不要跟你媽講?!?/p>
印象中的書羽阿姨露出勉強又輕松的復(fù)雜表情,讓季慕青第一次對季宛白不愿談及的過去產(chǎn)生了欲望。
于是,趁著夏令營,季慕青偷偷溜到了新聞上寫的外灘,在哪里第一次遇見了——這個女人。
她穿著運動服,身材纖細(xì),眼睛蒙上了灰布,氣質(zhì)出挑,宛若遠(yuǎn)離煙塵的隱士。對人世間的所有事情都沒有一點興趣,可即便是清冷地像幽寂一般空靈的人,卻在面對季慕青時由衷地開始懺悔。
她說了什么?
“孩子,很抱歉。都是因為我,你徹底失去了一個母親。”
火焰燒斷了樹枝,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把季慕青從回憶里拉了出來。她看向女人,她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自己都印象深刻,可現(xiàn)在提出來又對自己有什么幫助呢?
主人給自己熱好了一杯熱可可,放在腳邊自然等它放涼。季慕青看著她行云流水的動作,沒有絲毫的遲疑,總感覺她其實看得見東西,壓根就不盲。
女人語氣依舊沒什么起伏,她伸出手卸下了季慕青手腕上的紅繩,隨后擺在地上緩緩道:“因為我的失誤,那一天我恰好掉進(jìn)了水里,恰好牧亦涵救了我,自己卻不幸力竭身亡?!?/p>
在牧亦涵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所聽見的撲通一聲正是女人掉進(jìn)了水里。牧亦涵以為是有人落水了,殘存的理智迅速回籠,朝著女人游去。
而最后的最后,女人得救了,牧亦涵卻永遠(yuǎn)離開了。
季慕青回想起即便是現(xiàn)在都覺得是女人瘋了的胡言亂語,因為她是這樣開始懺悔的:
“由我親自看到的東西,其結(jié)果已經(jīng)確定了,若想更改,只能讓我的眼睛遠(yuǎn)早于這之前看到不一樣的結(jié)果。要做到這樣,我只能把你送回到某一個過去了?!?/p>
這就是始末,是季慕青為何來到這里的緣由。
“你說你看到的東西都已經(jīng)注定了?還說牧亦涵一定會死,可是她現(xiàn)在還沒死?。空漳氵@么一說,人都會死的,憑什么你就覺得你口中的死和自然死亡不一樣?”
“因為她的死意被延緩了,可依然沒有消失。如同薛定諤的貓一樣,她的狀態(tài)被分為了兩種,一種是生一種是死?!?/p>
她說:“而我的眼睛就是打開貓箱的那只手,而我看到的結(jié)果就是觀測到的結(jié)局。牧亦涵已經(jīng)沒有活著的可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