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保機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認,馬三的這番說辭,合情合理,甚至……很符合完顏宗那剛愎自用的性格。
完顏宗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悍將,勇猛有余,但確實有些自負,總想著要獨當一面,立下大功。
讓他寫一封報喜不報憂的信,來保全自己的面子,同時不影響自己的南征大計,這完全是完顔宗能干出來的事。
而眼前這份血書,字里行間透出的絕望和急切,又不似作偽。
兩相比較,他確實更傾向于相信這份血書。
因為,這觸動了他心中最深處的擔憂。
京城!
那是他父親塔爾罕交給他的重任,是他南下中原的橋頭堡。一旦京城失守,他在草原上的那些兄弟和對手,會怎么看他?他們會說,阿保機連父親交代的后路都守不住,還有什么資格統(tǒng)領大軍,征服中原?
他的威信,將一落千丈。
這個后果,他承擔不起。
可是,就這么放棄唾手可得的江南富庶之地,他又心有不甘。揚州就在眼前,只要再加一把勁,這座江南最繁華的城市,連同城里無數(shù)的財富和美女,就都是他的了。
回去,還是不回去?
一時間,阿保機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他揮了揮手,示意親衛(wèi)將馬三帶下去,“好生看管,不準任何人接觸?!?/p>
“是,大汗。”
馬三被拖了下去,心中卻長長地松了口氣。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成功了一大半。
阿保機沒有當場殺他,就說明他已經(jīng)信了七八分。接下來,就看阿保機自己的選擇了。
大帳內,只剩下阿保機一人。
他站起身,煩躁地來回踱步,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猛虎。
最終,他停在了地圖前。
他的目光在揚州和京城之間來回移動,眼神變幻不定。
良久,他似乎下定了決心,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地圖上“京城”的位置。
“陳平川!”
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眼中充滿了森然的殺意。
“你想用京城做誘餌,引我回去?好!我如你所愿!”
“我倒要看看,是我這三萬鐵騎的馬蹄硬,還是你的骨頭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