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獻晚視線一垂,落在他胸前銀發(fā)上早已干涸的血跡,目光又重新回到他面龐上。
依舊是玉雕般的面容,眼睫織霧,唇色極淡,唯有唇珠滲出點微淡的絳色。
讓她錯愕和不能立刻回神的是,那張臉仿佛已不是活人面龐。
像徹底褪盡了生機,被抽空靈魂的死白,近乎痙攣的僵硬。
只尚余一種毫無暖意,觸目驚心的蒼白廢墟。
一見她,烏睫似泥濘掙扎的蝶,微弱的一顫,琉璃似的眸薄紅盡染,從最深處滲出血霧。
唇瓣幾番翕和,啞聲輕喚出聲,似怕驚到眼前人。
“晚晚?!?/p>
帝隱指尖微動,步履輕抬,終是克制按捺,將手垂回袖中,不知如何,安靜的停立原地,像一座被遺忘在角落的石像。
他呼吸輕的幾不可聞,透過霧氣,試圖看清眼前人,視線卻一層一層模糊開來。
江獻晚眸光輕晃著恍惚,張了張唇,竟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既是無措,又是哀色。
她哪里不知,上次分別太過倉促,又很亂,帝隱來不及與她說什么,亦不敢貿(mào)然親近江行行。
這些日子,與江行行和她的傳信,字字斟酌、按行自抑。
他自己呢?
無人與他開解,又會如何懸心吊膽,一次次的崩潰,度日如年的煎熬和自責(zé)痛苦。
江獻晚閉了閉眸子。
她不得不承認(rèn),她并不想看到這種模樣的帝隱。
事到如今,她亦不欲再想再提及從前之事。
以身換生,離開北境,而后生下江行行,隱瞞江行行的存在,本來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江獻晚提足朝他邁出一步。
那張清冽的面容,隨著她靠近的舉動轟然無法自控的崩裂,睫毛上懸著的淚,淌了滿頰滿腮。
帝隱身子搖晃了一下,慌亂努力的舉步。
他不敢去觸碰江獻晚,雙目汲紅,低喘一聲,也令他戰(zhàn)栗起來。
這張臉,似乎就這樣凝固在大雨滂沱中,只余一絲將熄而痛楚的余燼在掙扎。
江獻晚環(huán)上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