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幾十米高的洞口墜進暗河,還在激流漩渦中被大石重擊了數(shù)次,沒有肢離破碎,沒有摔死也沒有溺斃,全身上下只受了那么一點輕傷,他這運氣,好得簡直有些不可思議,難道真像那大師說的那樣,他還真就是個事事平安無災(zāi)無難的命?
慶幸了一下自己的好運后,葉航開始在火光照射下找尋出口,河灘小得一眼就能望遍,先他跌落的那兇犯并沒有被沖到這處,沿著河灘上去便是一處洞中洞,里面曲折幽深看不見底,但站在洞口濕潤的皮膚能感覺得到有氣流微動,空氣陰涼,顯見里面是有通風(fēng)之口,于是他毫不猶豫的走進了洞穴之中。
巖穴里面起先非常狹窄,尖石凌巖十分陡削,極不易落腳,溫度陰冷無比,呵氣成霧,而且通道深處還有另外的洞穴,七窿八竅穴穴連連,葉航只能每到一處穴口就停下來辨別氣流走向,就這樣轉(zhuǎn)了好幾處洞壁,大約走了一個多個小時以后,他耳際竟然隱隱約約聽到了一種聲響。
那聲音極是怪異,一會如金戈相擊清而悶,一會又似鐵勺剮蹭鋼板發(fā)出的刺耳摩擦,再細聽,竟還有幾聲低叱。
是人聲!
葉航先是心頭一喜,后又一驚,暗道莫非那兇犯被河水沖上另一處河灘,此刻前面怪異聲音是他所發(fā)?
這樣一想,他立刻緩下了身形,滅掉手中火光側(cè)身貼著山壁無聲無息地慢慢往里摸去。
沒多久,前方便影影綽綽出現(xiàn)紅光,而那怪異聲音越發(fā)刺耳,其間還夾雜一道輕柔男聲,葉航稍稍加快步伐,側(cè)耳細聽,只聽一男子微喘輕笑道,“祖姑姑,老祖宗不過是要你回去共參大法,你又何必一逃再逃?我們的人才剛尋到你的地方,你那盞七星燈就把他們炸了個尸骨無存,連房子都燒成了灰!前日的人也消失得連根頭發(fā)都沒剩,你可知道現(xiàn)在陰家人還剩多少了?莫非祖姑姑忘了你也姓陰,與他們乃是同族之人?”
葉航聽到那句‘你也姓陰’時,腦中嗡的一震,差點沒控制住自己而朝那處直奔出去!
接著那男子又輕柔出聲,“你已受了傷,這陣法又是老祖宗專為請你回去而設(shè),再斗下去對你并無好處,我看祖姑姑還是就此住手跟我回去見見老祖宗罷?我陰薊以性命擔(dān)保,祖姑姑回去定無性命之憂,如何?若祖姑姑是在氣侄孫方才偷襲之事,回去后用那滅魂鞭好好抽侄孫一頓便是了”
最后這一句尾音暗啞微微帶著呢喃,竟有種說不出的靡靡誘惑之意,似在挑逗,又似在擾亂人心,但他苦苦勸說的對象卻并未有半點回應(yīng),只聞那刺耳怪聲愈發(fā)急促,間中還有幾聲尖利貓吼,隔有一段距離的葉航都能感覺得到那處紅光大盛以及撲面而來倏起倏止的勁風(fēng)!
葉航心神俱震,朝那處如箭般疾馳而去!
聲音傳出的地方是暗洞一處極闊的空間,遠處能見一絲微光,想來出口不會太遠,一側(cè)深處有水流潺潺之聲,應(yīng)是那暗河七拐八繞到了這處,洞頂怪石嶙峋不時有水滴滲出,只見怪石下一瘦削女孩背靠橫空壁立峻峭驚人的巨大洞壁盤膝而坐,前方數(shù)十張青綠紙符深插入地呈半圓形將她團團圍住,但已有幾處紙符已迫不住壓力自行燃起,幾個眼瞳青白肌膚霉?fàn)€辨不清面目的矮小怪人正不斷變換陣法腳步朝那符圈處逼近,尤其是已燃起的空處,它們幾乎已能一腳踏入,只是那圈內(nèi)一只毛發(fā)豎直裂開森森白牙的碧眼黑貓一爪拍過那些怪人腿上便冒出一陣焦臭黑煙,逼得它們不得不又退了回去!
而那被圍的少女正雙手不住變指結(jié)印,控制著細細紅線與另一跟幾乎肉眼不見的銀絲線在半空中纏斗,不時還要彈射出新的符紙補到符圈內(nèi),身前地上灑落了幾點像梅花一般鮮艷奪目的鮮血,不遠處一個看不清面目的黑衣青年也正間步足向乍進乍退彈動指尖銀線,本是柔軟無力的細線在兩人指尖控制下如活物一般纏斗不休,每每相碰必發(fā)出尖利刺耳之聲,那聲音凄厲尖嘯令人心驚!
趕到山石后扶壁看到這一幕的葉航呲目欲裂,那被包圍的少女不是阿離是誰?
這時那黑衣青年全身定勢,口中低嘯出聲,圍攻阿離的幾個怪人聞聲立即加快了步伐攻擊符圈,而那纏斗的紅線銀絲更是已讓人看不清動作只覺得半空中紅光一閃再閃速度奇快!就在黑衣青年額冒冷汗奮力逼前一步想速戰(zhàn)速決之時,忽然一道刀光疾閃而出,石后一高大男子躍出的同時朝他胸口射出了一柄鋒利匕首!
那匕首飛射而來直直插進了黑衣青年心口處!他的臉?biāo)查g出現(xiàn)極痛之色,足下踏步突然凌亂了一瞬,然后他伸手朝自己胸前用力一拍,只見那已插至及柄的匕首竟自向外退出,帶出一道血水!
但高手過招哪里容得下半點疏忽?坐在符圈之中的少女在他步伐凌亂的瞬間從地上拔地躍起,足尖點著身后山壁向上幾步然后雙腿一曲纖瘦身子忽如燕子掠空,斜掠而起!竟越過了圍在符圈外的怪人朝那青年處彈射而去!
黑衣青年瞬息間只看見一道纖細身影自半空中飛掠而自,勁風(fēng)激起間,對方黑色衣裳衣袂震飄,額前濃密劉海飛起剎那露出了一張煞白如玉清凄清絕的臉!
他呼吸一窒間竟忘了后退,待察覺時已經(jīng)無從閃躲,那少女輕飄飄落在他身前,一根纖細白皙得令人心疼的手指,無聲無息地按在了他的眉間。
“滾。”她唇瓣微動,聲音清冷如冰玉相砌,然后她捺在他眉心穴上的手指輕輕往里按了一下。
就那么輕輕一按,他卻如被巨雷劈中!一股寒霜之氣自他眉間涌入,他渾身一震,被震得連退數(shù)步!只覺外人看不見的皮肉之下,渾身氣血都似被冰凍住一般且氣力點點流失而去,筋骨與筋骨之間似扭曲駁纏般絞結(jié)起來,那痛意幾乎讓他忍不住嘶吼出聲!
他原本青白的臉色現(xiàn)在更是慘青一片,手指已無力再有動作,半空中廝纏的銀線突然軟而跌落,如死蛇一般,而先前圍繞符圈布陣的幾名怪人沒有咒語指揮已停下了身形步伐,目光暗淡呆滯下來。
先前插在他胸口的匕首已跌落至他腳下,他強忍著咽下已涌到嘴邊的鮮血,狹長雙眼自地上那柄雪亮軍刃陰毒看向朝他飛出匕首之人,見那身形挺拔的男人正站在阿離身后不遠之處,一雙俊眸緊緊盯著阿離身影,緊張之意見者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