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征一走,曲泠撐著發(fā)軟的腿跑了過來,四下尋著云州。
這一場變故來得突然,商隊中人受了驚嚇,四散奔跑,死了好些商隊的護衛(wèi),就連鎮(zhèn)遠鏢局的人都折了幾個。
曲泠看見大開的刀匣,驚瀾刀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他心懸著,卻又松了口氣,忙去問嚴不渡。
“嚴鏢頭……”曲泠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說,“我身邊跟著的那個下人,你可知他去了何處?”
嚴不渡正沈靜地吩咐鏢局的人去收整殘局,聞言看向曲泠,道:“曲公子,他當真是你的下人?”
曲泠抿了抿嘴唇,他知道今日這事是因他們而起,于嚴不渡而言,就是無妄之災。
曲泠斟酌道:“嚴鏢頭,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p>
嚴不渡抬手止住他的話,道:“他是曲公子的下人還是陸家莊的莊主,嚴某并不在意,只不過曲公子先前以返鄉(xiāng)之名要求與商隊同行,有意隱瞞此行風險,卻不是君子所為?!?/p>
曲泠被他不輕不重的一番話說得沈默了片刻,俯身行了一禮,道:“對不住?!?/p>
嚴不渡看了他片刻,道:“陸莊主沒事,他已經(jīng)離開了?!?/p>
曲泠楞了楞,“離開?”
嚴不渡道:“陸莊主若是還在此處,青巍宗的人不會善罷甘休?!?/p>
曲泠說:“他往哪兒去了?”
嚴不渡沒有為難他,指了一個方向,道:“他騎著馬,我又纏了司徒征一刻鐘,若是不出意外,司徒征追不上陸莊主?!?/p>
曲泠嘆了口氣,道:“多謝嚴鏢頭,只不過云州……陸酩,”他也不知從何說起,該怎么說,到底留了幾分戒心,不好教別人知道陸酩受傷癡傻。曲泠從身上翻出兩張銀票,雙手奉給嚴不渡,道:“對不住,給嚴鏢頭招來這橫禍,這點錢……就當是給各位兄弟的一點酒錢?!?/p>
嚴不渡道:“不必了,鎮(zhèn)遠鏢局從未有半途另收傭金的規(guī)矩?!?/p>
曲泠還是頭一回見這樣正派又義薄云天的人物,心中浮現(xiàn)幾分敬佩,他遲疑了一下,道:“嚴鏢頭,我還要去找陸酩,你們休整好了,就先上路吧。”
嚴不渡垂下眼睛看著面前瘦削的青年,他自然能看出曲泠一點兒武功都不會,他不知道曲泠一個普通人為什么會和陸酩攪和到一起,想了想,還是道:“我們會在附近休整一夜,明天再出發(fā),你們最好在這之前回來。”
曲泠眼前一亮,真心實意道:“多謝。”
嚴不渡退了半步,道:“我只等你們一夜,若回不來,我們就不會再等,不能耽誤了整個商隊的行程?!?/p>
曲泠笑道:“我知道的,嚴鏢頭已經(jīng)頂仁義了。”
嚴不渡道:“江湖上想要陸莊主命的不在少數(shù),既然青巍宗的人到了,也未必沒有其他人?!?/p>
曲泠笑了聲,道:“我曉得的?!?/p>
嚴不渡沒有再說什么,抬腿就走了,曲泠看向自己的馬車處,所幸拉著馬車的馬沒有死于刀兵之下。他收拾出包袱,牽了馬就要走,初六忍耐不住,抓住了他的衣袖,“主子!”
曲泠垂下眼睛看著初六攥緊自己衣袖的手指,淡淡道:“松手。”
初六胸膛起伏,語氣卻軟了下來,小聲道:“主子,太危險了,你就算是找到云州,萬一再碰上追殺他的人怎么辦……何況這么久了,他說不定,說不定已經(jīng)死了?!?/p>
曲泠回過頭,看著初六,說:“你很想云州死?”
初六臉色一白,低聲說:“……我沒有。”
曲泠道:“你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