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荒廢的舊工廠,天黑了,亮著大燈,何容安跟著韓周走了出去。
鐵鏈子長,拖拽著,摩擦著地板發(fā)出刺耳的聲響。何容安抬頭張望,工廠很大,空蕩蕩的,周遭丟棄了一些雜物。
何容安沒有看見那幾個綁架他的人,他盯著韓周高大的背影,心思活絡(luò)起來——他想撂倒韓周逃出去。
這個念頭一動,韓周突然回過頭,漆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何容安,何容安心猛的跳了跳,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扭開了頭。
韓周停在一間屋子外,拽了拽鐵鏈,盯著裙擺下赤著的腳丫子,抬頭看了眼何容安,說:“進去?!?/p>
何容安惱怒地瞪他一眼,韓周面無表情地杵在門口。
何容安慢騰騰地走了過去,才發(fā)現(xiàn)里頭是個簡陋的浴室,韓周按開了燈,墻上掛著幾個蓬頭,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你出去,”何容安開了口,他受了好幾天的虐待,聲音沙啞,低低的。
韓周臉上沒什么表情,就這么站著,他個子高,何容安才到他下巴。二人僵持著,何容安赤著腳,冷冷地說:“你在這兒看著我怎么洗?!?/p>
韓周依舊不為所動,目光落在那張臉上,生了氣,何容安的眉宇顯得更生動,下頜尖巧,整個人都透著股子精雕玉琢的漂亮。
韓周并不覺得有什么是他不能看的。
以前他們抓來的女人就讓韓周看著,仿佛圈養(yǎng)了一群羸弱的羊,他守在羊圈門口,看著羊圈里的羊換了一只又一只。
面前的這一只,除了比以前的好看,并沒有什么不同。
韓周不做聲,何容安的脊背下意識地緊繃了起來,幾乎以為韓周也要動手,他的拳頭都攥緊了,韓周卻只是拽了一把,粗暴地將何容安拉進了那間屋子里。
韓周轉(zhuǎn)身出去的時候直接將門栓上了。
何容安在心里罵了聲,他盯著那扇門看了好一會兒,被綁架之后的茫然恐懼、驚惶無力如潮水一般洶涌而來,渾身的傷都在隱隱作痛。
何容安家境殷實,他爸爸做生意,媽媽是他所在的高中學(xué)校的老師,家里只他一個孩子。何容安不敢想,他們知道他被綁架后,會有多著急。
就連何容安自己都不知道他能不能逃出去,能不能等到別人來救他。
這一路他早看出,這伙綁匪不是簡單的人販子,他們狠毒殘忍,是真的敢殺人。
何容安想想棍子抽在身上的痛,臉色都發(fā)白。
冷水自蓬頭潑灑下來,七月的天,分明已經(jīng)熱得讓人心頭發(fā)燥,何容安卻打了個寒顫,茫茫然地任水將身體打了個濕透。
這是一個荒廢的舊工廠,天黑了,亮著大燈,何容安跟著韓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