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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賀聲音有些啞，“……季堯，”他不知道說什么，有些笨拙和遲鈍。

季堯哼笑一聲，“公公何時(shí)這般扭捏了?！?/p>

過了一會(huì)兒，季堯背上才貼上一具瘦弱僵硬的身軀，季堯雙手抄著他的腿窩，把楊賀背了起來。楊賀一直沉默不言，季堯背著楊賀，慢慢爬出了狹長(zhǎng)的溝壑，艱難地踩著山路，一步一步往外走。

季堯說：“你別睡著，我不背死人?！?/p>

“公公要是死了，我就把你丟在這兒喂豺狼?！?/p>

過了好一會(huì)兒，季堯才聽楊賀開口，“你早知道我接近你另有所圖?！?/p>

季堯說：“知道。”

楊賀又沉默了須臾，說：“為什么？”

季堯知道他在問什么，笑了一下，反問楊賀，“公公住過冷宮嗎？”

楊賀當(dāng)然沒有。季堯想起那些年，老太后尚在，宮人都是她的耳目，季堯扮乖裝傻，他鮮少開口說話，說也是要賣乖的，對(duì)著宮人卑躬屈膝，做個(gè)不諳世事的傻子，每日都活得如履薄冰。

季堯不知道人為什么要活著，可又覺得死太過索然無味，他一日又一日地渾渾噩噩地活著。

有一天，他攀上了墻頭，底下站著個(gè)清秀漂亮的少年，踮著腳遞暖茸茸的袖籠給他，笑容清朗。

季堯敏銳地嗅出了那份笑容下藏著的冰冷漠然，可那又怎樣？他久

居深淵，根本不憚這世間的任何惡意。

季堯掐了把楊賀的屁股肉，兩只手掌兜著，又狎昵地拍了一記，“公公想玩兒，我怎么也得陪公公玩下去不是？”

楊賀低哼了聲，有點(diǎn)兒惱怒，“季堯！”

季堯舌尖頂了頂虎牙，混不吝地說：“我背公公走了這么遠(yuǎn)，公公連給點(diǎn)好處都吝嗇？”

楊賀冷聲說：“我沒求你背我?！?/p>

季堯咧嘴笑道：“嘴硬?！?/p>

“公公分明疼得都要掉眼淚了，明明就是閹人出身，沒見過比公公更嬌氣的，挨不得疼，吃不了苦?！?/p>

楊賀冷冰冰道：“閹人怎么了？”

季堯慢吞吞地說：“不怎么——”話沒說完，楊賀拿手指掐他脖頸，威脅道：“閉嘴。”

季堯半點(diǎn)不慌，腳下故意晃了晃，楊賀當(dāng)即拿左手摟住他的脖子，貼著他，生怕被丟下去似的。

季堯笑著又拍了他的屁股一下，啪地一聲脆響，悠悠地說：“公公，別忘了你現(xiàn)在可是捏在我手里，聽話，不然我有的是折騰公公的法子?！?/p>

楊賀抿著嘴唇，不吭聲了。

他趴在季堯背上，季堯不知在什么時(shí)候長(zhǎng)高了，分明他第一次見是瘦瘦小小，如今脊背寬闊，挺拔有力，同他的瘦弱纖細(xì)不一樣。大抵是因?yàn)榧緢蚴莻€(gè)完整的男人，他的成長(zhǎng)如同雨后春筍，和打小傷了根的宦官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