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1頁）

文亭這一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聽見身后拔槍的聲音，刀刃壓近韓齊的喉嚨，說:“江三哥，我說了，別動?！?/p>

他抓著韓齊緩緩轉(zhuǎn)過身，看著面色難看的江萬余，說:“江三哥是想試試我殺人快還是你殺我快么？”

江萬余看著韓齊已經(jīng)滲血的脖頸，眉毛緊皺，道:“文亭，你別亂動?！?/p>

文亭卻不再理會他，拿著那只還嵌著刀刃的手在韓齊身上摸出了槍丟了出去，可疼得厲害，手也發(fā)顫，槍轉(zhuǎn)眼就沾了血，跌在地上，說:“哥，你走?！?/p>

文欽步履搖晃地走了過去撿起地上的槍，說:“一起走。”

韓齊冷笑一聲，說:“你以為挾持了我就能離開上海？”

文亭聲音低弱又帶著血腥氣，仿佛一把帶血的，冰冷的刀，他溫溫軟軟地說:“那就看韓大哥給不給我們兄弟這條出路了。”

文亭抬起眼睛望著文欽，說:“哥，我走不了了?！?/p>

文欽心頭一顫，看著他弟弟不住發(fā)抖的右手，重覆道:“一起走?！?/p>

文亭閉了閉眼，他失血得厲害，挾持韓齊已是強弩之末，實在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一旦他壓在韓齊脖子的刀抖一下，江萬余只怕就要開槍了。

文欽看向他們身后的車，抬手拿槍指著他，說:“車鑰匙?！?/p>

江萬余猶豫了一下，卻聽韓齊惱怒道:“老三，別給他！”

文亭說:“閉嘴！”

韓齊冷笑道:“你他媽有種你就捅下去。”

文亭扯了扯嘴角，指尖薄刃靈活地在他脖子間淺淺地劃了一道，他說:“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你么？”

“韓大哥，你和我們不一樣，你有妻兒，我只有我哥了，”文亭輕聲說，“我們到哪兒都是兄弟，死了都是，你死了，你那些仇人只怕要把你家人扒皮拆骨?！?/p>

他低低地笑，透著股子陰寒勁兒，讓人不寒而栗，“你小兒子才剛滿月吧，嗯？”

韓齊臉色冷了下來，江萬余說:“文亭，我可以讓你們走，你別沖動?！?/p>

文亭說:“三哥，鑰匙給我哥，讓他們都走?！?/p>

江萬余看了眼韓齊，韓齊面容陰沈，兩兩對峙著，突然，遠處傳來幾聲口哨聲，是法租界的巡捕，伴隨著幾聲槍響，直擊韓齊的幾個心腹。

一輛車橫沖而出，車上的人沖著江萬余開了槍，他反應(yīng)快，直接避到了車后。

車窗落下，是程湫，對二人道:“上車！”

文亭對文欽道:“哥，走！”

話還未落，韓齊卻伺機而發(fā)，扣著文亭的手一推一攘間，縱身躲開了文欽開的幾發(fā)子彈。文欽看著文亭整個人都跌了下去，血淋淋的，仿佛斷了線的風(fēng)箏，臉色一下子就白了，直接上去接住了文亭。

他抱著文亭上了車，恍惚間，槍響聲不絕，他卻全聽不見了，只有文亭蒼白的面容。

文亭緩緩睜開眼望著文欽，一張嘴，壓久了的血頓時溢出了口齒，他叫了聲，“哥。”

“哥在，哥在呢……”文欽擦著他臉頰的血，文亭的手垂著，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文欽心都絞著，又心疼又恨，簡直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文亭說:“哥，我們……回家?！?/p>

文欽道:“好，哥帶你回家，咱們回家?！?/p>

文亭笑了一下，他呼吸艱難短促，說，“哥，我也可以護著你了?！?/p>

文欽心慌得要命，再忍不住，眼睛都紅了，“是，我們亭亭了不起……亭亭，看看哥哥，亭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