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文欽往文亭筷子裏夾了塊肉片,“咬筷子發(fā)什么呆?”
初夏時分,夕陽籠罩了古舊的弄堂,倦鳥歸巢,一片昏黃。
桌子是深褐色的矮木桌,兄弟二人面對面坐著,長腿拘在桌底下,難免挨碰著。文亭猛地回過神,腳丫子就蹬著了文欽的,他哥抬腿壓著,說:“吃飯?!?/p>
文亭噢了聲,含著筷子,目光又忍不住文欽身上瞟。文欽怕熱,一回來就換上了背心,白背心,洗薄了,松松垮垮的,遮不住一身精壯結(jié)實(shí)的肌肉,充滿年輕男人的野性。
文欽要是這么在弄堂裏走一趟,不知要招多少女人的眼神,纏著,黏著,像風(fēng)情的鉤子。文亭心裏好羨慕,他們雖是親兄弟,可他打小就瘦,白皙纖弱,同他哥哥完全不一樣。
文欽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男人,他還是個少年。
生了個女人穴的少年。
文亭往嘴裏扒了兩口飯,含糊不清地說:“哥,你衣服都是兩年前的了。”
他記得這件背心還是前兩年夏天買的。文欽對自己不上心,兄弟倆的衣服都堆在柜子裏,文亭的能占一大半。弟弟上學(xué)要做新衣裳,換季了弟弟要有新衣裳,在外瞧見洋氣摩登的新款式都要給文亭置辦上一身。
有一陣他見外頭的年輕學(xué)生穿西裝好看,特意給文亭買了身白西裝,文亭抿著嘴,說他用不上,文欽不管,只夸自家弟弟好看就定了,后來文亭舍不得穿,西裝又壓在了箱底。
文欽擱下碗筷,扯了扯背心,渾不在意道:“不要緊,能穿?!?/p>
文亭又噢了聲,目光自哥哥的肩頸慢慢滑到嘴唇,嘴唇,親吻——女人吻起來又香又軟的,哥哥吻過女人嗎?
他漫無邊際地想,文欽已經(jīng)二十四了,文亭知道他哥哥在做什么,他們出入百樂門那樣的場所,身邊男的女的,鶯鶯燕燕,不乏逢場作戲。
文欽有時也會宿在外頭,文亭想,哥哥抱過女人嗎?
口中的飯菜都沒了滋味,文亭看著文欽的嘴唇,文欽像他爹,眉眼俊朗,鼻梁挺,嘴唇也生的好,唇線分明,看著極想讓人吻一吻。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不斷輾轉(zhuǎn),直到二人躺在床上,長夜過半,文亭還是沒有睡意。
他睜開眼,文欽已經(jīng)睡著了,側(cè)臥著,背對著文亭。文亭心口跳了跳,小心地將臉頰湊上去,貼著文欽寬闊的后背。
突然,文欽翻了個身,一只手搭在文亭身上,聲音含糊又帶了幾分睡意,說:“亭亭,怎么還不睡?”
文亭嚇了一跳,渾身都繃緊了,直直地盯著文欽的面容,他哥沒睜眼,輕輕地拍著他,哄小孩兒似的。那只手像拍他心裏,一起一落,整顆心都晃來晃去的,吊著。文亭整個人都慢慢往文欽懷裏擠,將自己嵌進(jìn)他的胸膛裏,如同一只奶呼呼的小動物。
文欽若有若無地笑了聲,將下巴抵在文亭額頭,說:“睡不著???”
文亭屏住呼吸,輕輕嗯了聲,“哥?!?/p>
文欽:“嗯?”
文亭小心地咽了咽,聲音低,安靜的初夏夜裏仿佛一場朦朧的夢,他說:“哥,你親過女孩兒嗎?”
“吃飯,”文欽往文亭筷子裏夾了塊肉片,“咬筷子發(fā)什么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