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氣略頓,隨即補(bǔ)充道:“過往數(shù)次到鎮(zhèn)上采購鹽和家用,皆在此地歇腳,然后讓跑得較快的翠兒去鄰村買些干糧,待吃飽了在繼續(xù)趕路。為了避免麻煩,我和余下的兩女在這等她歸來,哪知這次竟遇上了馬匪……”
沈硯掃過幾女,眼神在喜鳳的乳房上停了一瞬,心中頓時(shí)了然,這大荒年間母女幾人無異于餓狼群中的鮮肉,稍不注意就會被分食殆盡。
“家中男丁何在?”沈硯忽然開口問道。
“男人早年染了時(shí)疫,沒能熬過去”喜鳳答道。
沈硯看著她們跪在月色下卑微的身影,心中暗嘆一聲。
“境界掉了,心境也掉了?!比羰菑那埃缫呀^塵而去,絕不會與一群凡人牽扯因果。
而如今又是救人,又是猶豫,若是讓舊日的同道知曉,怕不是貽笑大方。
“鹽換到了嗎?”
喜鳳苦笑搖頭:“途中出了事,哪還敢再想,只盼能早些回家,再作打算?!鄙虺廃c(diǎn)點(diǎn)頭,眼神歸于平靜:“起來吧,我護(hù)你們一程。今夜休息,明早動身?!薄岸鞴?,咱們還是連夜……”喜鳳剛欲開口,話未說完,便覺衣袖一緊。
低頭一看,只見翠兒悄悄拉著她,湊在耳邊低語了幾句。
喜鳳神色微變,隨即躬身低頭:“全聽恩公安排……”
沈硯負(fù)劍而坐于幾女對面,眉眼松弛,仿佛已寐。對面喜鳳和女兒們圍坐一圈,低語說著些什么,時(shí)而偷眼望向他,眼中皆帶幾分驚奇與畏色。
夜色漸深,山風(fēng)帶著林間濕氣拂過臉頰,天邊的殘陽早已沉沒,月已悄然爬上樹梢?!肮竟竟尽?/p>
忽有一聲細(xì)弱的響動打破夜色寧靜。
最年幼的女孩縮在喜鳳懷中,捂著癟癟的小肚子,小聲道:“娘,我好餓?!毕缠P輕撫她的背,柔聲安慰道:“穗兒乖,再忍一忍,等明兒到了鎮(zhèn)上,娘就給你們買好吃的?!?/p>
因耽擱一日,她們干糧早已吃盡,方才也只是喝了些山泉水充饑,此刻饑餓之意越發(fā)難耐。
這時(shí),沈硯一拂衣袖,掌中憑空現(xiàn)出一只油紙包。
“翠兒,你來分?!?/p>
翠兒聞言連忙走過來接過紙包,小心翼翼地解開繩結(jié),月光下,只見紙中整齊疊放著幾層肉干,油潤微亮,香氣隱隱飄散。
“是肉干!”她忍不住低聲呼道。
喜鳳俏臉一滯,肩頭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沈硯似將她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淡淡補(bǔ)了一句::“放心,并非‘兩腳肉’。”“兩腳肉”者,意指人肉。
大荒年間,人吃人早已不是秘聞。
沈硯滿身血污,很難不讓人臆想。
母女四人各自取了一塊肉干,翠兒小心翼翼地將余下的部分包好,雙手捧還給沈硯?!昂孟恪!?/p>
幾個(gè)女孩拿到肉干后便捧在手里細(xì)細(xì)端詳,像是得了寶貝,咬上一小口便舍不得吞,含在嘴里慢慢嚼著,眼中盡是滿足。
喜鳳吃得很慢,目光不時(shí)瞟向?qū)γ娴纳虺?,美眸流轉(zhuǎn)似乎在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