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凌云就攥著那塊磨亮的青石板鉆進了松樹林。
他選了棵最粗的松樹,樹干要兩個胳膊才能抱過來,樹皮皴裂得像位老人的臉。昨天傍晚看到的山坳就在這棵松樹的斜前方,隔著片低矮的灌木叢,既能看清練劍的身影,又不會被輕易發(fā)現(xiàn)。凌云用草繩把粗布褂子綁在樹杈上,讓成個簡陋的偽裝,自已則蹲在厚厚的松針堆里,青石板被l溫焐得發(fā)燙,硌在膝蓋上像塊貼心的暖石。
山坳里的露水還沒干時,華山弟子就來了。
今天多了個穿灰袍的年輕人,腰間的劍穗是雙色的,一半紅一半白。凌云記得王掌柜說過,這種劍穗代表是劍氣兩宗都學過的弟子,在華山派里地位不低?;遗勰贻p人沒跟其他人一起練,只站在青石板邊緣,手里轉著柄短劍,劍身在晨光里劃出細碎的銀弧。
“昨日教的‘靈蛇出洞’,再練五十遍?!?/p>
藍袍老者的聲音比昨天更嚴厲。
弟子們拔劍的聲音整齊劃一,像風吹過竹林的
“唰啦”
聲。凌云屏住呼吸,看著他們屈膝、轉腰、送肩,長劍從腰間斜刺出去時,劍尖帶起的露水在空中劃出道晶瑩的弧線。他悄悄舉起青石板,學著那樣子往斜前方刺,石板邊緣劃破空氣,發(fā)出
“呼”
的輕響,驚得腳邊的螞蚱蹦出去老遠。
“手腕要活,像鞭子抽出去!”
老者用劍鞘敲了敲矮個子弟子的胳膊,“你這是抬棺材呢?”
矮個子弟子的臉漲得通紅,重新擺姿勢時,膝蓋抖得像篩糠。凌云也跟著重新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已的胳膊總往回收,好像怕青石板會咬到人似的。他盯著山坳里灰袍年輕人的手腕,看他轉劍時食指輕輕一挑,短劍就像粘在手上似的翻了個面,突然想起藍布冊子上的
“云手”
插圖,圖中小人的手指也是這樣彎曲著。
“氣要沉到腳底板?!?/p>
老者在青石板上跺了一腳,石屑飛濺起來,“你們的丹田是空的嗎?”
凌云趕緊按住肚臍,試著把那股暖意往下引。可那暖意像個調皮的兔子,剛到肚臍就往回躥,弄得他肚子咕咕叫。他昨天藏在神龕里的半塊麥餅已經(jīng)吃完了,現(xiàn)在只能靠喝水填肚子,粗瓷碗里的雪水帶著松針的苦味,卻讓頭腦清醒了不少。
灰袍年輕人突然動了。
他的短劍像道灰影子,貼著地面滑出去,劍尖挑起片落葉,又順勢挽了個劍花,落葉被切成四瓣,飄落在青石板上。弟子們停下動作,眼睛都看直了,連藍袍老者也點了點頭。凌云看得心頭一跳,這動作和藍布冊子上的
“單鞭”
太像了,只是圖上的小人用的是長劍,而年輕人的短劍更靈活些。
“這叫‘沾衣十八跌’,是氣宗的基礎?!?/p>
灰袍年輕人收劍回鞘,“你們練劍氣宗的劍,也得懂點氣的流轉?!?/p>
“胡扯!”
個高個子弟子突然喊道,“劍氣宗憑的是快、準、狠,跟氣宗那些慢悠悠的功夫有啥關系?”
“是不是胡扯,試試就知道?!?/p>
灰袍年輕人往旁邊挪了挪,“你用‘流星趕月’刺我?!?/p>
高個子弟子咬咬牙,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