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四節(jié)：遠(yuǎn)遠(yuǎn)望見華山弟子練劍的身影（第1頁）

夕陽把山路染成蜂蜜色時，凌云在亂石灘的裂縫里摸到了塊生銹的鐵環(huán)。

鐵環(huán)上還纏著半截麻繩，像是從什么兵器上掉下來的。他舉起來對著太陽看，銹跡剝落的地方露出銀亮的金屬，晃得他瞇起了眼。這讓他想起王掌柜說的

“影盟”

令牌，那塊火焰形狀的令牌在陽光下紅得像團(tuán)火，而此刻手里的鐵環(huán)，倒像是被火烤過的灰燼。

“該回去了?！?/p>

他把鐵環(huán)塞進(jìn)懷里，貼著令牌碎片。

往破廟走的路上，風(fēng)突然變了向。原本刮臉的北風(fēng)轉(zhuǎn)成了東南風(fēng)，帶著股淡淡的檀香，這是華山派弟子身上特有的味道

——

他們總愛在衣襟里藏點(diǎn)安神香，說是練劍時能靜下心。凌云的腳步慢了下來，順著香味望去，只見西南方的山脊線上，隱約有幾個白點(diǎn)在晃動。

他往旁邊的松樹后縮了縮。

那是片平整的山坳，去年春天他在那里挖過野菜，知道山坳中央有塊光滑的青石板，像面鋪在地上的鏡子。此刻那

“鏡子”

周圍站著五六個穿白衣的人，手里的長劍在夕陽下閃著光，像是誰把星星摘下來，串成了會動的鏈子。

“是劍氣宗的?！?/p>

凌云數(shù)著他們的劍穗。

華山派分劍氣兩宗，氣宗弟子的劍穗是素色的，劍氣宗的卻系著五彩絲絳。去年三月初三，他見過清虛道長的劍穗，是用銀線編的，穗子末端墜著顆鴿卵大的珍珠，走路時叮當(dāng)作響。而此刻山坳里的弟子，劍穗上只有簡單的紅繩，看來是剛?cè)腴T的新手。

一個藍(lán)袍老者走到場中央，手里沒握劍，只對著弟子們比劃著什么。

凌云看見他抬手時，山坳里的落葉突然打著旋飛起來，像群被驚動的蝴蝶。弟子們跟著抬手，長劍在地上劃出淺痕，六柄劍的影子在青石板上交織，居然拼出朵六角形的花。這讓他想起藍(lán)布冊子上的插圖，那個

“云手”

的姿勢，手腕轉(zhuǎn)動的弧度和此刻老者的動作幾乎一模一樣。

“氣沉丹田……”

凌云下意識地按住肚臍。

王掌柜說這是武當(dāng)?shù)墓Ψ?，可華山弟子練的招式里，居然也有相似的地方。他看得入了神，直到老者突然大喝一聲，弟子們通時出劍，六道劍光劈向空中的落葉，把蝴蝶似的葉子削成了碎末，才猛地回過神，發(fā)現(xiàn)自已的腳已經(jīng)邁出了松樹陰影。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