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六節(jié)：被路過樵夫嘲笑的窘迫（第2頁）

灰袍年輕人收回目光，劍尖在青石板上輕輕一點：“沒什么，看這石頭上的苔蘚，倒像幅畫。”

他說這話時，手指在劍柄上敲了三下，節(jié)奏和藍布冊子上

“云手”

的注解節(jié)奏一模一樣。

凌云的手指突然不受控制地動了起來。

他無意識地模仿著灰袍年輕人敲劍柄的動作，拇指在青石板的豁口處來回摩挲。這動作讓他想起王掌柜修補書頁的樣子，王掌柜總說，破了的東西只要用心補，比新的還結(jié)實?？伤F(xiàn)在這副模樣，像本被水泡爛的舊書，誰會愿意費心修補呢？

松樹林外傳來扁擔的吱呀聲。

凌云趕緊往灌木叢深處鉆，只露出雙眼睛。那兩個樵夫又回來了，這次他們沒笑，只站在山坳邊緣和藍袍老者說話。穿草鞋的樵夫用柴刀指著松樹林的方向，嘴里不知道在說什么，藍袍老者的眉頭越皺越緊，最后往凌云藏身的地方瞥了一眼，眼神里的嚴厲像塊冰錐。

“山里不太平，最近有黑衣人出沒?！?/p>

藍袍老者的聲音順著風飄過來，“你們砍柴別往深處走?！?/p>

穿布鞋的樵夫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何止黑衣人，還有瘋子呢！剛才見個野小子拿塊破石頭當劍耍，怕不是被餓瘋了?！?/p>

凌云的指甲深深掐進青石板里。

他看見灰袍年輕人突然轉(zhuǎn)身，背對著松樹林拔出短劍。陽光照在劍身上，反射出的光斑正好落在凌云腳邊的草地上，像只跳動的螢火蟲。這光斑讓他想起小時侯，母親用銅鏡給他照出的光影，那時母親還在，他還不是沒人要的野小子。

“走吧?！?/p>

藍袍老者拍了拍樵夫的肩膀，“天黑前下山?！?/p>

等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山道拐角，凌云才敢從灌木叢里鉆出來。山坳里的青石板空蕩蕩的，只留下那道淺淡的

“太極圖”

刻痕，被風吹來的落葉半掩著，像塊被遺棄的傷疤。他走到青石板前，學著灰袍年輕人的樣子對著東北角落拜了三拜，膝蓋接觸石板時，冰涼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

“我不是瘋子?！?/p>

他對著刻痕說。

話音剛落，就聽見身后傳來

“撲棱”

聲?；仡^一看，是只羽毛灰撲撲的山雀，正啄食他剛才掉落的麥餅碎渣。山雀的膽子很大，居然跳到他的鞋面上，用尖喙啄著布面上的補丁。凌云屏住呼吸，看著山雀黑亮的眼睛，突然覺得這雙眼睛比那兩個樵夫的眼睛干凈多了。

山雀飛走時，帶起片羽毛落在青石板上。

凌云撿起羽毛，發(fā)現(xiàn)它的形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