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四節(jié)：遠(yuǎn)遠(yuǎn)望見華山弟子練劍的身影（第3頁）

“收隊！”

老者突然睜眼，香灰齊刷刷斷成三截。

弟子們列隊往山上走，藍(lán)袍老者走在最后，路過青石板時，用腳擦了擦上面的劍痕，那些深淺不一的劃痕居然慢慢消失了。凌云這才發(fā)現(xiàn)，那塊青石板根本不是天然形成的，邊緣處有整齊的鑿痕，像是人為鋪在那里的。

等他們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山道拐角，凌云才敢從松樹后鉆出來。

他往山坳里跑，青石板上還殘留著淡淡的檀香。那些被劍削碎的落葉聚在角落，居然堆成了個小小的尖頂，像是座微型的墳塋。凌云蹲下來，摸著石板上若隱若現(xiàn)的劍痕，突然覺得掌心有點燙

——

那塊從亂石灘撿的鐵環(huán)，不知何時被l溫焐得沒了銹味。

暮色像塊浸了墨的布，慢慢蓋下來。

他往破廟走時，總覺得身后有人跟著。回頭看卻只有樹影，像一個個站著的人。山坳里的檀香還在鼻尖縈繞，混合著懷里鐵環(huán)的鐵銹味，形成種奇特的氣息，讓他想起藍(lán)布冊子最后一頁的注解：“剛?cè)嵯酀?jì)，如香與鐵?！?/p>

走到破廟門口，他聽見里面?zhèn)鱽?/p>

“撲棱”

聲。

推開門，只見神像的肩膀上落著只羽毛凌亂的鴿子，腳爪上系著個小竹筒。凌云認(rèn)得這鴿子，是山下驛站的信鴿，去年冬天他幫驛站喂過鴿子，掌柜的還賞了他把小米。

他踮起腳抓住鴿子，解下竹筒里的紙條。

紙條上只有三個字：“影盟至”，字跡潦草，墨水里還混著點暗紅的東西，像是沒干的血。凌云突然想起山坳里的藍(lán)袍老者，想起他劍鞘敲弟子手腕的聲音，覺得那三個字像是用劍刻在紙上的。

鴿子在他手里撲騰了兩下，他松開手，看著它往華山方向飛去。

夜色漸濃，檐角的露水已經(jīng)停了，只有風(fēng)在廟外打著呼哨。凌云把紙條塞進(jìn)藍(lán)布冊子的夾層，摸了摸懷里的鐵環(huán)和令牌碎片，突然覺得山坳里那些練劍的身影，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風(fēng)暴磨利兵器。

他對著神像的斷臂，慢慢擺出

“野馬分鬃”

的姿勢。

月光從破窗照進(jìn)來，在地上投下他歪歪扭扭的影子，像個正在生長的嫩芽。遠(yuǎn)處的華山在夜色里只剩道模糊的輪廓，而山坳里的青石板，一定還在月光下閃著光，等著明天的弟子們，用劍在上面寫下新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