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景有點滑稽。
沖出水面的人,前一刻剛剛松口氣,下一刻整個人就被提起,像是死魚般被甩到了一旁。上來一個,收拾一個。
也有順利逃脫,跳回水里的幸運兒,可惜彩霞境修士還不能長時間屏氣,最終逃不掉被擒的命運。
不到兩刻鐘,近千號人全部落網(wǎng),面色慘淡地擠在一塊塊石頭上。個個渾身濕透,披頭散發(fā),身上還沾了不少泥,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還有兩位世家子亦身處其中,二人都感到一陣羞恥,低垂著腦袋,縮在人堆里,唯恐被看到。
事發(fā)時,他們連施展神通符的機(jī)會都沒有,后來傷勢太重,想施展又沒了余力,否則焉會如此?
遠(yuǎn)處的另一塊石頭上,站著六個人,赫然是劉友孝,駱琥,金慧和麥天杰四人,以及兩位道源境總管。
在事發(fā)的第一刻,四人就被兩位總管帶著逃了出來,總算幸免于難,但四人的心情,卻完全高興不起來,只有滿滿的愕然和不敢置信。
直至現(xiàn)在,包括劉友孝在內(nèi),都完全無法接受所發(fā)生的一切。他們明明勝券在握,卻在最后一刻遭遇意外,誰能甘心?
金慧幾乎把嘴唇咬出了血,指著自己的總管,大罵道:“你聾了嗎?剛才為什么不出手,不救我的人?”
后者低垂眼眸:“城主息怒,這是各大世家訂下的規(guī)矩。只要沒危及到小姐的性命,老奴便不能出手?!?/p>
金慧怒氣沖沖,指著遠(yuǎn)處:“所以你就看著我們一敗涂地,無動于衷?如此迂腐,我要你何用!”
總管不發(fā)一言,心中也被惹出了火。
他感覺這位小姐雖是嫡系,卻沒什么腦子。如此明顯的敗局,就算他和駱琥的總管一起出手,就能挽救嗎?對面的陶鈴又不是死人。
就算救出了一部分三城修士,又能如何?今日的情況根本瞞不住,等消息擴(kuò)散開來,三城立即會成為藍(lán)雪州的笑話。
尤其是江家派系,必會以此為把柄,逼迫他們讓出水凝石脈礦,己方派系八成也會退讓,到時只會更丟人。
道理很簡單,規(guī)矩是雙方訂下的,今天你破壞規(guī)矩,明天江家也能給你整一出,到時大家還怎么玩?情勢一旦失控,等于又回到多年前,根本不符合雙方利益。
尤其現(xiàn)如今,藍(lán)雪州的天平正往己方派系傾斜。這種時候主動破壞規(guī)矩,豈不是自找麻煩,給江家派系發(fā)難的借口?
說來說去,這是年輕一輩的爭鋒,紅線早就劃好了。能贏是你有本事,輸給對方,也只能怪你自己,誰也插不上手。
金慧發(fā)現(xiàn)自己指揮不動總管,一張臉氣得扭曲起來,怒瞪著眼睛,點點頭,一副你給我記住的樣子。
其余三位世家子的表現(xiàn),倒是比金慧體面得多,但神情同樣難看得嚇人。
尤其是劉友孝,作為主導(dǎo)一切的總指揮。這一場毫無懸念的潰敗,任何人都可以推卸責(zé)任,唯獨他不能。
是他親手將三城送入了深淵,毀掉了積累數(shù)十年的優(yōu)勢!
想到慘敗后雙方逆轉(zhuǎn)的局勢,想到自己的下場,劉友孝面孔漲紅,喉嚨一陣聳動,噗地吐出一口血,身體搖晃幾下。
駱琥視若無睹,麥天杰張張嘴,卻不知怎么安慰。此時此刻,任何安慰都顯得空洞,沒有實際意義。
“黃陵城,大邱城,天寶城,你們認(rèn)不認(rèn)輸?”偏偏就在當(dāng)下,還有人拼命往他們傷口上撒鹽,正是玉照城北城校尉安大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