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上元日宮宴年年都要辦一場,這個年也算是徹底過了去。
朝中正三品大員都要攜家眷入宮,宮宴后隨帝王一同過月華門入昭德殿,而在京的其他官員也會在昭德殿等候,與之一同賞上元花燈。
這樣與民同樂的日子,是天家對百姓的看重,如此重要的日子玉珺推脫不開。
就當(dāng)著是去看一看花燈罷,宮中的花燈還是很好看的,一盞盞掛下去連綿不決,晃眼得很,卻又美到了心坎里去,更不要說是傾付人力錢財(cái)辦出來,展在帝王面前的活計(jì)又都是提著腦袋來做,盛景自是民間難尋。
宮中的主子就那么幾個,也沒有姍姍來遲讓帝后等待的道理,在大臣入了席面后,玉珺便由蘭榮攙扶著入了殿中。
身為婕妤的盎柔倒是晚了她一步,擺了比她更大的譜,皇后之位無人撼動,那帝王的寵愛便只有在她們之間搏出個勝負(fù),宮中的宮婢內(nèi)侍又心攀附,朝中的大臣自也有心交涉。
她扶著尚未隆起的小腹落座,對著玉珺盈盈一拜:“儷妃姐姐,臣妾聽說您近些日子病了,都不見您出長春宮,臣妾原本還擔(dān)心著,您連上元宮宴都不會來呢?!?/p>
玉珺淡淡撇她一眼,視線從她身上上下打量下來。
無論是身上宮裝的料子,還是發(fā)髻上簪的釵環(huán),都是上好的東西。
想來除卻帝王賞的,應(yīng)還有朝中大臣孝敬的。
玉珺這些日子雖未曾出過宮門,但有些事想不知曉也難。
盎柔本就沒有母家,朝中有想走后宮門路的大臣想送姑娘送不進(jìn)來,便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只要她愿意,便能想辦法弄個身份,讓她入了自家族譜,日后綁在一條繩子上,做她的倚仗。
帝王正值壯年,太子已然開蒙,歷朝歷代太子活不過帝王的比比皆是,而長子承位的更是少之又少,一個正得盛寵又有了身孕的婕妤,誰能說準(zhǔn)日后沒有爭一爭那位置的機(jī)會?
玉珺初時聽聞,下意識想管一管,這個江山是怎么得來了她是親眼所見、親身歷經(jīng),與宋家有牽扯的人,怎么能放任她有這么大游走攀交的機(jī)會。
可念頭升起,她便給壓了下來,有時候煩憂便是因想得太多,這江山畢竟不是她的,日后若守不住,大抵也是命里使然。
從前高娘娘總說命中注定,她還覺得是高娘娘參佛多年,已修得無欲無求,但如今她卻發(fā)覺,有些事分明是無能為力,到頭來只能嘆一句命中注定來勸自己莫強(qiáng)求。
“不必姐姐妹妹的叫,本宮與你并不相熟。”
面上的功夫玉珺如今是連一點(diǎn)都懶得做,她迎著盎柔錯愕又含恨的眸光:“手莫要伸得太長,長春宮的事你少探聽?!?/p>
盎柔面上一陣青一陣白,她說話時沒有刻意收著聲音,坐席離得近些的朝臣與內(nèi)眷自然能將話聽了個全。
這是當(dāng)眾在下她的面子,盎柔咬了咬唇,低垂下眸光,一副委屈模樣惹人憐愛:“是臣妾的不是,姐。。。。。。娘娘莫要生氣。”
她怯生生坐在那,顯得生疏又拘謹(jǐn),本就年歲小又身量纖纖,此刻攏著肩膀,模樣瞧著根本撐不起那身華貴的宮裝。
也是在這時,帝后入了殿內(nèi),帝王的視線在眾人身上掃過,最后落在了玉珺身上。
玉珺沒抬頭,只是隨著眾人一同起身對著他微微俯身,便在一句平身入耳后坐回了原位。
趙硯徽看了她許久,卻未見她看向自己一次。
他們此前從未吵架過這么大的架,這段時日一來他對盎柔極盡寵愛,卻未曾聽到長春宮里有半點(diǎn)消息。
今日她會出現(xiàn)在宮宴上,他還以為她終是肯服軟,卻未曾想到仍舊是這樣一副倔強(qiáng)冷漠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