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辦法,才寫信約張、楊兩家的公子密會,又讓人把消息放給寧王,借寧王和陛下的手除掉張家。
可是這些話,蕭遠一個字也不敢告訴孟薇。
黨爭骯臟,里面有太多血腥和見不得光的東西,他害怕被她發(fā)現(xiàn),如果她知道他也是骯臟歹毒的,她一定會頭也不回地離開他。
他不敢賭,默然抱緊懷里柔軟的姑娘,為自己辯解的話一個字也不敢說。
好在孟薇也沒問他為什么謀反,她乖乖依偎在他懷里,蕭遠的心都要化了。
天牢終究不是她久待的地方,片刻后,他輕聲哄她:“你乖,別再來找我,我有辦法出去。
”油燈下,孟薇的一雙眸子閃著點點星光,他想親一親她的眼睛,又想起自己得到她太多垂憐。
他不敢再奢望別的,只是這么摟著她便也覺得心滿意足。
孟薇仰著小臉看他:“好,我等你,這次你要說話算話,不許再騙我。
”不等蕭遠反應,她踮起腳尖,笨拙地將一個吻輕輕落在他唇角。
少年關在牢里,許久未刮胡子,又短又硬的胡渣刺得她唇瓣微疼,卻也無比清晰地烙印在她心上。
兩輩子,孟薇也沒真正做過誰的妻子,她也并不真的相信蕭遠能活著出去。
這笨拙的一吻,帶著淚咸味,是她一個未經(jīng)人事的姑娘,傾盡所有勇氣能給予他的最大回應。
孟薇想要告訴蕭遠,如果他不在了,她這一生的情竇初開和刻骨銘心,便都留在這陰暗天牢的一吻里。
那一吻像蝴蝶輕觸即離,蕭遠卻僵立不能動彈,心口燎原般燒開一片滾燙的痛楚與甜蜜。
他多想永遠待在她身邊,然而這里是天牢,終究也只能放開她的手,望著她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廊道里。
孟薇被燕昀送出天牢。
路上,饒是燕昀見多了生離死別,早就麻木的心里還是對她不忍:“孟東家,容我說句不該說的,你還是趁早忘了紀王吧。
”孟薇茫茫然抬頭。
燕昀嘆氣,小聲勸她:“我在這牢里當差十多年,關進來的皇親貴戚和一品大員,我見得太多了。
他們被圣上下旨關在這里,就沒有一個活著走出去過。
我們這些獄卒私下都清楚,進來的人,就是斷了生路。
孟東家,你心善,別等了,另外尋個好歸宿吧。
”他們行至先前說好的地點,阿橙和長生從墻角陰影里走出來,警惕地掃視四周。
燕昀不便久留,匆匆作別便離開了。
阿橙和長生趕忙護著孟薇,深夜的路上沒幾個人,餛飩鋪也收攤了。
三人走在黑黢黢的街上。
長生按住腰間短刀,頻頻回頭看,小聲說:“阿橙,你覺不覺得后面有人跟著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