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電話就打,但原本一撥就通的電話現在卻怎么也打不通,對方不是在通話中就是壓根不接。
森爾知道這是對方在擺高姿態(tài)了,就像一些壟斷的企業(yè),還沒成為巨無霸時慈眉善目,處處捧著你,割肉養(yǎng)你,給你實惠,等到慢慢發(fā)育,用前期這種放血的手段把其他同類企業(yè)通通擠死后,一家獨大起來,又會換上另外一副面孔,這時候就算你心里不滿也無可奈何,因為只剩下對方這一個選擇了。
森爾心知肚明,感覺很不爽。
平時這招都是他用來對付壞蛋的,現在倒好,壞蛋用這一招來對付他了。
不高興。
貝袁炳又拖延了一段時間,才接了森爾的電話。
在電話中,他的語氣不太熱心,頗有一種“愛來不來,愛信不信,我很忙”的感覺。
梅耶想把手機接過去,森爾搖了搖頭,自己說了起來。
森爾魅力值很高,三兩下就說服了對方,約好下午見面。
跟壞蛋打交道,森爾可是熟練工,臨走前,他握住了梅耶略帶冰涼的手,想說些什么,又覺得不合適。
梅耶現在的病重完全是偽裝,并不是真的,他本人也并不覺得難受,森爾也心知肚明,但他心里就是不痛快。
這點挺奇怪,因為如果換成是隊友們,森爾并不會有這種感覺,畢竟都知道是裝的嘛,還會開點玩笑,例如什么“你就放心的去吧,我一定會好好享受你的財產”之類的,但梅耶這副模樣,森爾卻沒有開玩笑的心思。
明明知道是假的,為什么還會有這種感覺呢?
森爾的憂愁刻在臉上,上午晴朗的陽光從窗簾的間隙中照進來,在地上折成一道金色的尺子,尺子上沒有刻度,但梅耶心里有。
他望著森爾,森爾背著光坐著,身后的光在他輪廓上打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尤其是他淡金色的頭發(fā),這么一照,簡直要和陽光融為一體。森爾的手是熱的,軟的,手指修長,哪怕帶著手套也不顯粗短。
梅耶想起他和森爾的第一次會面,當時他回答了森爾一些問題,也不知道森爾現在會不會想起來。他曾用蒼白之魘的身份,隊友的身份向森爾提起過,不過森爾并沒有放在心上。他想了想,決定趁著這個機會再提一句:
“森爾?!彼f。
森爾應了:“怎么了?”
梅耶停頓了一會,想找些話來修飾,但沒找到合適的,他垂下眼:“我不知道你發(fā)現了沒有?!?/p>
他咳嗽兩聲,“一開始我和你接觸時,我以為你是人類。”
這話就差明示了,森爾聽得懂。
他心里沒有什么波瀾,回答道:“我知道?!?/p>
森爾一直認為自己是穿越的,也總把自己當成穿越者,不過蹊蹺的地方其實很多,最重要的一件,就是語言和文字,卡羅爾大陸和現實世界是兩個世界,他所用的語言和文字為什么能和現實世界中的花國一模一樣?
普通話,簡體字,完全沒有任何隔閡,十分融洽的混入了這個社會?
巧合嗎?億萬份之一的巧合?
卡羅爾大陸放在現實中,是偏西式的背景,就算是要配套,也應該搭配英語法語或者之類的西方語言,但森爾對這些外語一竅不通。
除此之外,還有蒼白之魘戈梅茲和他初次見面的時候說的話,森爾一開始不以為然,后來經過思考,也發(fā)覺出了一些意味:
戈梅茲曾說,森爾無法回到卡羅爾大陸,就像人類無法重回將他孕育出的子宮,飛鳥無法重回孕育出它的雀卵。
這話是什么意思呢?
當時蒼白之魘無法回到人類集體潛意識之海,只能在物質世界存在,如果森爾和他同源,那么他的話就很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