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回趙府的馬車趁著夜色行駛,車內(nèi)的父女兩個沉默了一路。趙明珠率先打破這寧靜。
趙明成抬起頭,看著女兒。雖然昏暗的車廂根本看不清彼此的神情,但也正因如此才給了人吐露的勇氣。
“在云家時,外祖母說,她覺得母親這一生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見了您?!壁w明珠說,“時過境遷,知道許多事情后,我回想過往的種種。。。。。。我也很幸運——您是我唯一的父親。您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p>
這番話說得顛三倒四,沒什么邏輯。卻像一朵羽毛落在趙明成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然后是酸澀。
他瞞了二十三年,痛苦也好、惆悵也罷,所有的仇恨苦悶他一人當(dāng),發(fā)妻的仇他來報,只要上一輩人的恩怨到此為止,不再向下繼承。但如今趙明珠知道了一切,他卻沒有在這之前為云瑤雪恥——她會卷入。
對抗皇室,談何容易。趙明成卻也知道自己勸不住倔強的女兒。
“父親,這個還給你?!壁w明珠摘下手腕上的紅瑪瑙手串遞給趙明成,手腕上只剩一只水藍手串,“明年一月三日,送我一條水性的吧?!?/p>
趙明成接過手串,緊緊握住。
父女倆不再語。
翌日清晨,趙家的早膳時間。
“這個膽大包天的孔從良,貪了贓款還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封賞,真不知道這個‘侍郎’的位置坐得踏不踏實!”劉氏氣憤道。
趙明成倒是看著像沒什么情緒的模樣:“他若是不貪那筆錢,如今還真不知道如何牽制燕徹執(zhí)?!?/p>
一直不說話的趙玉珠忽然抬起頭,道:“我不明白,皇帝的膝下現(xiàn)在就只有太子這一個皇子,他天天還是這般折騰,又是靠姻親籠絡(luò)家族,又是安插眼線,他到底要和誰斗?!?/p>
豐順帝燕寒,子嗣福緣淺?;首觽兓蚴俏烈咧滤?,或是意外墜馬,至今竟然只有燕徹執(zhí)這唯一一個長大的兒子,也理應(yīng)成了皇儲。剩下就只有兩個公主,民間少有公主們的傳聞。
“一間屋子里有兩個人,中間放著一把刀。他們都會虎視眈眈對方是否會拿起這把刀,直到有一個人率先拿起這把刀打破了平衡。雖然他保證不會傷害對方,可手里空空如也的那個人又能忍多久?”
趙明成起身離開餐桌,臨行前說明今日國子監(jiān)月休,云淺寒會過來帶趙明珠去京城逛逛。不久后,云淺寒就站在了趙家的庭院。還帶著裴逸麟。
趙玉珠久病初愈,不宜多動,便只有三人啟程。
“你們兩個把我擠在中間,我像是被綁架了。”趙明珠有點無奈。實際上是因為她這樣夾在兩個相貌堂堂的男人中間,在熱鬧的街市吸引太多目光,讓她不覺自在。
裴逸麟的手扯住云淺寒的衣服,略微一使勁就把云淺寒揪到自己旁邊站著——這下只有他和趙明珠貼著了。
“表哥,沒事吧?”看著云淺寒一個踉蹌,趙明珠關(guān)心了一句。
裴逸麟搶先:“你哥沒事,我扶著呢!”
趙明珠點點頭。
快到夏令時節(jié),街上的商販多是賣些解暑飲品和清涼糕點,但滿街的吆喝聲里竟然還有不少書販的聲音。
“怎么這么多賣書的?”趙明珠記得剛來京城那段時間,并沒有什么書販子。
“還有兩個月就是簪花宴了,大家買書來臨時抱抱佛腳?!痹茰\寒說。
在趙明珠疑惑的目光里,裴逸麟搶先開口。
“明珠姑娘剛來京城,不知這里每年都有一場大型酒宴——簪花宴。最初是民間的妙齡男女們喝酒、作詩,看看能否有看對眼的姻緣會,后來逐漸發(fā)展成了才子佳人的比拼,公卿貴族也參與進來了。而奪魁者會得到一只玫瑰金簪,用來送給傾慕之人?!?/p>
云淺寒:“說到簪花宴,玉珠可是已經(jīng)拿了三年的魁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