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常在近來越發(fā)囂張了,時常為難新來的惜常在和燕舞常在。前日里竟將惜常在熬好的粥湯打翻,說是這等東西不配送去陛下面前?!?/p>
嬤嬤躬身站在臺下,畢恭畢敬地對躺在鳳榻上半紗掩面的沈凌波說道。
沈凌波斜靠在榻上,眉目輕闔,面色看著很是安然。
“皇后娘娘,要不要老奴去敲打一番柔常在?”
沈凌波依舊連眼皮都懶得抬。
她輕輕一笑,指尖在榻沿上輕輕敲擊著:“翟丹青送進來的暗樁吃了委屈,關(guān)我們坤寧宮什么事?要‘敲打’,也是翟丹青自己去陛下面前說。不過……”沈凌波睜開眼,目光中閃過寒意,“碧綠倒是‘聰明’——做奴婢的時候會見風使舵,做主子了又會仗勢欺人。”
沈凌波從鳳榻上坐起身來,微微伸了伸腰:“蕭錦書呢,她那性子能由著背叛她的人過得風生水起?”
“回娘娘,蕭妃近來又恢復往日那般,天天都在寶華寺泡著。除了那日柔常在難為惜常在時說兩句,向來是不搭理柔常在的?!?/p>
“真是少見?!鄙蛄璨ㄕf,“蕭錦書都不管,咱們就更別搭理了。剛好本宮也想看看這個碧綠能做到什么程度?!?/p>
“老奴明白?!眿邒邥獾卮瓜骂^。
“鶯歌、燕舞最近怎樣?”沈凌波揮揮手,兩個丫鬟立刻上前開始給她揉肩捶打放松。
“回娘娘,這兩個常在十分安分,日日勤學規(guī)矩,從不會性差踏錯半步?!眿邒呋貜偷?,“尤其是惜常在,一首女紅很是了的,前些天給各宮娘娘送去的繡帕,誰見了都夸?!?/p>
沈凌波若有所思:“是,那帕子的確繡得精湛,比宮里的繡娘也不遑多讓?!?/p>
她閉目享受著宮女的按揉,過了良久才緩緩睜開眼:“碧綠那邊,由著她鬧。蕭錦書按兵不動,本宮就看戲。至于鶯歌燕舞……既然是楚王調(diào)教的人,也不必太擔心冒進或懦弱。”
沈凌波忽然話鋒一轉(zhuǎn):
“荷葉在凈心苑如何了?”
“回娘娘,凈心苑那邊消息鎖得緊,老奴也不知具體的。”
“哼。”沈凌波淡淡道,“凈心苑那地方,陰冷潮濕,缺醫(yī)少藥,她一個孕婦如何養(yǎng)胎?陛下這次真是下了狠心了,長孫都不放過?!?/p>
這種話,嬤嬤不敢搭腔。
沈凌波揮揮手,示意婢女退下。她自己坐直了身子,又說:“到底是懷著皇家子嗣的人,陛下也說讓她‘好好養(yǎng)胎’,那若是出了差池,誰也擔待不起。”
再說了,這是燕徹執(zhí)的孩子。
嬤嬤立刻明白了沈凌波的意思,她要關(guān)照凈心苑那邊。
她恭恭敬敬道:“娘娘仁德,體恤晚輩。只是陛下那邊……”
“陛下日理萬機,不會時刻惦記著一個幽閉的良娣的?!鄙蛄璨ù驍鄫邒撸氨緦m既然執(zhí)掌鳳印,那統(tǒng)率六宮,關(guān)懷子嗣,撫慰宮嬪,便乃是分內(nèi)之職。陛下有什么好苛責的?”
“娘娘說的是?!?/p>
“叫人帶上些溫補的東西和柔軟舒適的布料,還有孕婦所需的東西……一應俱全,別忘了?!鄙蛄璨ǚ愿赖?,“以本宮的名義送去凈心苑交給荷葉良娣,就說是本宮念她孕育皇嗣辛苦,故特賜下這些用度讓她好生將養(yǎng),不必有負擔,只管安胎。”
趙明成獨自一人坐在書房中,思考著今日的事情。
謝士津刻意提及的那些事情,無非是為了攪亂他的心神,或是試探趙家的態(tài)度。
而刻意透出的那來歷不明的賬冊,更是像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只等他落入。
但他趙明成在宦海沉浮數(shù)十年,即能如此輕易地就中全套?
“文錫?!彼麊緛砦腻a,低聲吩咐,“去查查城南的云深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