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所謂綱常（第1頁）

按照口諭，今日是趙明珠和裴逸麟需進(jìn)宮受賞的日子，于是一早，趙明珠就坐上了入皇城的馬車。此時站在巍峨的皇門之前，趙明珠心中是一陣躊躇。

接待的公公很快過來，朝著趙明珠微微俯身：“趙小姐，老奴來遲。趙小姐真乃女中豪杰，巾幗不讓須眉呀。”那公公抬頭，“剛來京城幾個月就有立功，查的還是大貪官?！?/p>

“只是運(yùn)氣好，恰好趕上了?！壁w明珠謙虛道，正要轉(zhuǎn)身跟著公公進(jìn)去，就有一輛馬車姍姍來遲。

裴逸麟從馬車上跳下，高馬尾晃動著耷在肩頭，額前的幾縷碎發(fā)更顯少年朝氣。

“趙小姐女中豪杰，那我是什么？”

公公連忙躬身笑道：“您少年英才，智勇雙全，自然也是頭功！陛下正在殿內(nèi)等候，二位快請隨老奴來?！?/p>

穿過重重宮闕，肅穆的氣氛越來越濃。最終，他們被引入乾清宮東暖閣。閣內(nèi)光線明亮，卻透著一股森嚴(yán)的壓抑。龍椅上，身著明黃常服的皇帝燕寒端坐其上，面容威嚴(yán)，眼神銳利如鷹隼，好像可以隨時看透人心。

皇后沈凌波坐在稍下首的位置，臉上覆著面紗，看不清神色。

“臣女趙明珠，叩見陛下，皇后娘娘?！?/p>

“臣裴逸麟，叩見陛下，皇后娘娘?！?/p>

兩人依禮跪拜。趙明珠俯身叩首的瞬間，恐懼、屈辱、刻骨的恨意，還有那無法斬?cái)嗟难墡淼摹⒘钊俗鲊I的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著她的四肢。她死死盯著眼前的金磚地面，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強(qiáng)迫自己冷靜。

她正在跪的，是她的生父、更是害死她母親的仇人。

“平身?！毖嗪穆曇舻统炼錆M威壓。

趙明珠緩緩起身，垂首侍立。然而，當(dāng)她的目光不可避免地、短暫地掠過御座方向時，恰好與燕寒審視的目光撞個正著。

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燕寒臉上的威嚴(yán)和審視瞬間被一種極致的震驚所取代。他的瞳孔驟然收縮，身體甚至幾不可察地向前傾了一下。

他知道趙明珠是云瑤所出。但那張臉、那眉眼、那輪廓，尤其是那雙眼睛，簡直和當(dāng)年的云瑤一模一樣！一股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猛地攫住了他——是難以置信，是猝不及防的驚嚇，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rèn)的、被歲月塵封的悸動與愧疚嗎？

皇后沈凌波敏銳地察覺到了皇帝異樣的失態(tài)，她的視線也立刻聚焦在趙明珠臉上。當(dāng)看清那張酷似云瑤的面容時，面紗下的的臉上瞬間血色褪盡，隨即涌上濃烈的、毫不掩飾的憎惡！藏在寬大袖袍中的手，緊緊攥住了帕子，指節(jié)發(fā)白。

那個賤人的女兒竟與她生得一模一樣！為什么又要用這張她恨不得千刀萬剮的臉站在她的面前？陰魂不散！

“咳，”燕寒猛地回過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強(qiáng)壓下心中的五味雜陳，迅速恢復(fù)了帝王的威嚴(yán)，只是聲音里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趙明珠，裴逸麟?；次帑}案，你們二人明察秋毫，不畏強(qiáng)權(quán)，揪出柳元須這等國之蛀蟲，立下大功。朕心甚慰?！?/p>

他目光轉(zhuǎn)向裴逸麟，刻意避開趙明珠的方向：“裴逸麟，你乃太師裴川之孫，年少有為，在國子監(jiān)亦勤學(xué)不輟。此次協(xié)同查案，機(jī)敏果敢，頗有你祖父之風(fēng)。朕封你為樞密院承旨司少使，掌文書機(jī)要，望你克己奉公，不負(fù)朕望。”

沈凌波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