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樣的路線。
大皇宮,阿崇或許帶過無數(shù)次了,寧宇也是第三次來。大巴到了,下車,阿米向導在前排點人,一號家庭二號家庭地喊。
寧宇和阿崇在團隊尾巴上站著。喊到八號家庭的時候兩人面無表情地舉手,又面無表情地放下。身邊全是旅行團,人潮圍繞,陽光明朗又熾熱,一股腦地往人身上撞。
阿崇側頭看了寧宇一眼,“還想看大皇宮嗎?”
寧宇從包里摸出顆檸檬硬糖遞過去,說:“不看了。想請您去喝杯咖啡,有空嗎?”
阿崇笑,接過那顆糖,配合寧宇,問:“那我是跟團里的客人去,還是跟一個朋友去啊?”
寧宇隨著他笑起來,“跟男朋友去,可以嗎?”
他們跟阿米打過招呼,轉身去找那家一起去過的咖啡店。
路上經(jīng)過那個保安亭,這次阿崇沒有停留去和別人說話。天氣太熱了,中午很容易讓人犯困。寧宇說想抽煙,阿崇就插著兜陪他到能吸煙的地方抽。
他們站在一起,一個抽煙,一個吃糖,看路過的游客和風景。
“這里的保安是不是換人了?”寧宇拿煙指了指保安亭,“我一直記得那天,你讓那個保安的女兒叫我哥哥,長得很健康的小姑娘?!?/p>
“嗯,他們搬家去清邁做事了?!?/p>
“你怎么保安都認識?”
“是我給他介紹的工作啊,以前認識的人,給三姐幫工過。”
阿崇聳肩,講得蠻無所謂:“我一開始出來做事,就是要在這些人中間混。我跟他們差不多啊,都只是出來打拼的人?!?/p>
寧宇笑了下:“說實話,總覺得你像又不像。有時候覺得你像個富少爺,有時候又覺得你像個窮小販,你奇怪得很。”
是嗎?但人不可能只有一面,我只是喜歡在不同的場景中,把自己調整成沒有縫隙的模樣。
阿崇玩著手里的糖紙,指著面前擁擠的人群繼續(xù)道,“你看,只是一個景點,就有上百種生意可以做。賣假票的、幫人照相的、保安、收罰款的、賣吃的、賣玩的……我不像你有個好出身,本人從小就要在這些地方討生活,賺活命的錢。”
阿崇很少這樣提起自己的事。
寧宇把煙掐了,去拉阿崇的手。阿崇避開了,笑著罵他:“得了,這么熱還牽我?!?/p>
“想牽你。”
“別跟我矯情?!卑⒊鐭o所謂地笑笑,又從寧宇口袋里摸出顆糖來,“命不好的人命都很硬,我過得好著呢,你別拉著臉看我?!?/p>
阿崇把嘴里的硬糖咬開。糖果碎在嘴里,甜,甜得阿崇瞇起了眼。
寧宇看了看阿崇,才輕聲說:“你說這種話的時候,總覺得你離我很近……又很遠,所以想拉住你?!?/p>
阿崇笑笑,沒再說什么,攬著寧宇的肩開始往前走。
“都沒問過……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聽得出來寧宇這話問得慎重。
阿崇嚼著糖,幫寧宇理了理帽子,確定這人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才用很夸張的語氣道:“我爸媽?。∥野质禽氜D在金三角和云南邊境的大毒梟,我媽就是跟著大毒梟風里來雨里去的女人!他們在我小時候就進去了,后來也沒見過,是死是活跟我沒關系?!?/p>
他語氣就像是往日跟寧宇開玩笑。
這樣的經(jīng)歷聽上去太離奇詭譎,肯定也與寧宇的生活相差太遠吧,阿崇心想。不然寧宇怎么會說:“你好好說,我認真問的。”
說了你也不信。阿崇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在假笑還是真笑了,可反正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