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對方笑了笑,“好厲害啊?!?/p>
話題就這樣停在了奇怪的地方。
那位很健談的姐姐后來沒再跟她搭話,很安靜地幫她理完一個貼頭皮的寸頭。
剪完,李均意審閱了她新鮮出爐的腦袋,感覺不算難看但也不好看,摸起來有點扎手。
“我就當(dāng)你削發(fā)明志了?!彼爸S道,“未來的世界冠軍?!?/p>
易慈瞥他一眼:“借你吉言?!?/p>
走出阿美理發(fā)店,他們回到賓館。李均意帶著她上到三樓,看著她回到房間,囑咐她不要給陌生人開門有任何問題來隔壁找他……說了半天才回自己房間。
那一夜一直在下雨。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離家出走潛意識里還是有點恐慌,那一夜她居然夢到一堆在外流離失所碰到壞人然后跟壞人搏斗等等可怕片段……
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她生物鐘很規(guī)律。
醒了沒事做,易慈就窩在那間小房間里發(fā)呆,開始思考自己今天該怎么辦。
她知道自己跑不了多遠(yuǎn),也跑不了多久,她沒多少錢,她沒成年,她還決定不了自己的人生。
想著想著,她突然感覺很餓。
她想吃爸爸做的飯了。
她知道易新開肯定很擔(dān)心她。
易新開現(xiàn)在跑夜班比較多,每天還要跑回來給她做飯,很辛苦。
八點,李均意如約準(zhǔn)時來敲她的門。
開門后,不等他說什么,易慈主動道:“回去吧,我不跑了?!?/p>
坐上回家的火車時,易慈有點沮喪。李均意坐她邊上聽了會兒歌,看她半仰著臉?biāo)氖宥葢n傷的樣子覺得好笑,索性把耳機摘了,問她:“怕回去被罵嗎?”
易慈搖頭:“也不是,就是覺得好像……”她措辭片刻,“像是輸了什么?!?/p>
輸。
李均意問她:“為什么要把父母當(dāng)敵人?”
易慈道:“林老師也沒有把我當(dāng)女兒,她只把我當(dāng)學(xué)生?!?/p>
李均意說:“林老師其實很關(guān)心你,或許表達的方式……比較特別,但我能肯定,她很愛你。你有一個很好的家庭,偶爾吵鬧,但很圓滿?!鳖D了下,“說實話,我有時候會羨慕你。”
羨慕我?
沉默了會兒。
易慈看著窗外掠過的風(fēng)景,慢慢對他道:“我也很羨慕你,甚至可以說嫉妒你。李均意,你知道林老師有多久沒對我笑過了嗎?從小到大,她對我笑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在家里她永遠(yuǎn)對我板著臉,說我這里不好,那里不好??墒敲看文銇砑依锍燥?,她對你那么和藹,我有時候看著你們相處的樣子,會覺得自己是那個家的客人,你才是林老師的親兒子。我從來沒有被她夸獎過,但你不一樣,她提起你都是眉眼帶笑的,那么自豪。我有時候甚至?xí)⌒难鄣叵搿隳敲搭l繁地出現(xiàn)在我家,以后會不會搶走我的爸爸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