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講讓他不要總是來,可回學校那一路,易慈又覺得他要走了,有點小小的傷心。可能是發(fā)燒的不良反應?誰能想到有朝一日她也會多愁善感。
她專心聽了會兒車里的鋼琴曲,聽得有點失落,又有點想睡覺。
每次見面他的車都不一樣,一樣的是都很昂貴,在她的圈子里也只有不缺廣告代言的頂級運動員有能力消費。顯而易見,他跟自己已經(jīng)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了。昨晚睡前大概去搜索了下他媽媽說的那個什么集團,她當時被跳出來的頁面嚇了一跳,有些難以想象過去那個跟自己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人身世居然如此不簡單。
如果他沒那么倒霉碰上那些事,或許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跟他有交集吧。
可他們偏偏就那樣碰到了,認識了。
有過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但一直沒說破過。
所以呢?該把過去當成一段歷史,少不經(jīng)事時懵懂的感情,放在今天看,或許只適合回憶,不該被延續(xù)?
很多年過去了,人事物都有變化,易慈知道時間的力量。她們正好在要去認識世界的那個年紀走散了,如今再遇見,她有一些變化,他肯定也不再是以前的他,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能靠什么再繼續(xù)產(chǎn)生聯(lián)系?
今天他不是自己開車來的,前座有司機。外人在,很多話不太方便講,易慈只能一路沉默著,想了一堆雜七雜八的事情。
想著要跟他單獨相處說說話,車才開到學校大門口她就叫停了。李均意也沒發(fā)表什么意見,很自然地下車繞過來幫她拉車門。
易慈覺得這樣很沒必要,小聲對他提出請求:“以后不要這樣,我有手的?!?/p>
李均意嗯一聲,表示理解:“好,以后不會了?!?/p>
進學校,易慈挑了最遠的路線。那條路要經(jīng)過一條很長的臺階,因為太長,學生時常打趣這條臺階是天梯。
身體不舒服,易慈步速比平時稍慢了些。李均意很安靜地在她邊上走著,走了會兒突然笑起來,說,以前學校里也有一條很長的臺階,你記得嗎,去實驗樓那條路。
易慈答,我記得。
李均意說,有一次我們一起走,你突然要跟我比賽爬樓梯,看誰更快。
易慈問,那我贏了嗎?
李均意說,我故意慢慢爬,讓你贏了。
說完,他們沉默下來。
終于走完這條天梯,站定喘了幾口氣,易慈往后看了看來路,又看了看身邊這個人。
或許真的是因為發(fā)燒,腦子不清楚,有些糊涂。面前這個人慢慢被另一個被記憶抽幀的李均意覆蓋……那個他還背著書包,穿著校服,安安靜靜站在自己身側(cè),目光清澈而遙遠。很快,視野晃了晃,那個李均意不見了,變成西裝革履的他,是成熟版本的他。
“李均意。”她輕聲叫他。